“喂,我不干了。”
“这次又是为什么。”
“你他妈变态,整天追着人家小姑娘看,看你妈看。”
“钱又赌光了吧。”
“关你屁事。”
“十万。”
“不干。”
“二十万。”
“你就是个屁。”
“开价。”
王吾本来有份体面的工作。
是本市公安的狙击手。
但他染上了赌瘾。
一次任务,他收钱故意打偏,放走了个精神病。上司对他的破事一清二楚。为了自己不被气死及局里的风气着想,结果是――辞退王吾。
去人事部的时候,是午后。刺眼的阳光从百叶窗溢出,他开始恍惚。结论是:自己成这副模样,谁也脱不了干系。
王吾太缺钱了。
他需要钱。
为了钱什么都可以。
可怜的母亲,只要五十就可以与她过夜。他就是靠这样的方式长大的。
年少你打弹弓很厉害,在孩群中树立了不小的威信。那天打下只小鸟,很开心,晚饭有着落了,便兴冲冲跑回家,木门被铁索拴着。你太兴奋了,想告诉母亲这样的活法,以至于忘记了锁门代表着什么。用力扳开一条缝,你立即将脸贴上去瞧。两秒后,你缩回视线。瘫坐在门前,凉透的小鸟甩在一旁,眸子如死水般。
你看见了母亲。
披头散发张嘴无声的母亲。
你对上她毫无聚焦的眼睛。
男人边走边提裤子,对男孩没有半分施舍,留下得意的冷笑。王吾垂着眼帘,默不作声。约莫半小时,才缓缓推开那扇门。死鸟被他踢到一边。
王吾狠狠吸了口烟才答话。
“五十万。”
又暗想,还完债,再也不赌了。
找个普通的女人找份普通的工作领着普通的工资有个家 ,这辈子,就这样吧。
他累了。
比钱到账户更快的是母亲的死讯。
屋内的尸臭味一股一股涌来,王吾强忍恶心向前走了两步。看见面目全非,衣不蔽体的一个人躺在自家地板上。血块缠住夹白的头发,消瘦的身子仅仅裹着三块破布。走近,浓烈的腥味萦绕在鼻尖,他厌恶的甩甩脑袋。是男人的味道。
儿时家里的味道。
无颜面对母亲,她都是因为你。
为你长大卖,为你还债卖。
匆匆埋掉母亲打扫家里,你躺在地铺上,想着母亲为你掖好被子,给你讲她小时候的故事,问你明天吃什么,嘱托你工作注意安全。月明星稀。一行清泪才划过。
母亲忏悔般站在你身后望,她没出声。
但你听得见。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王吾没有在赌场闹事。他不怪他们,拿钱办事,仅此而已。是自己一拖再拖,拖死了母亲。他恨自己,想弄死杀害母亲的自己。一个年仅二十三的年轻人蹲坐在墙角,懊恼失败的现在。
王吾决定,重新开始。
可开始需要钱。
于是他打通那个垫底的号码。
“有活么?”
“有。”
“不杀人的那种。”
对方哼笑:“监视以前那个女孩。”
变态。
“行。”
自己就是在那时错的吧,被鲜红的恶果引进无底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