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善”与“恶”

瘫倒在镜面铺成的地板上，清秋面色苍白，细密的汗水从额头渗出，打湿刘海显得极其狼狈。

周围的镜子如同屏幕一般播放着各种各样的画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入耳让人头晕目眩。

这些画面里有个别几个面熟，其中有之前被杏寿郎询问过的路人，在镜子中，他们有的扮演着施暴者的身份，有的扮演着失败者的身份，有的扮演辱骂者的身份，还有的扮演着谎言者的身份。

而在其中最多的，是之前在饭店的那个中年男人，以及那个矮胖的村长。他们扮演着报复者的身份，与包庇者的身份。

各种狞笑，污言秽语如同3D环绕一般传入耳中，令人作呕。

各种各样的恶意侵蚀这清秋的身体，以至于她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了，但还是强撑着身子，伸出手，让自己的指尖勉强触碰到镜面。

水之呼吸拾之型，凝•霜降

这是清秋自创的一式，如果是用刀，那么使用后，之后挥出的每一刀都附有刀气，斩中敌人后使敌方速度大幅度下降。属于辅助型战技。但如果是以现在这种局面，就可以视情况做出调整。

“拾之型，改•凝•霜花”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就以清秋手指触碰到的位置为中心，镜子上出现一层冰霜，如图窗花一般的冰霜向外以极其迅速的方式延伸，大概一分钟左右，冰霜便以覆盖到了除了脚下的镜子以外的所有镜子。

冰霜极好的遮蔽了镜子的折射，因此镜面压根就无法快速做出有效应对，以至于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晚了。冰霜早已覆盖了几乎全部的镜子。

而依旧在原地踌躇如何动作的杏寿郎也在片刻怔愣后反应过来，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之涡卷再次使出，剑气席卷着火焰，摧枯拉朽般便击碎了所有被冰霜覆盖的镜子。

伴随着叮叮当当玻璃碎裂之声，杏寿郎也在成堆的碎片中，发现了艰难爬起身的清秋。

镜子碎片化作黑烟消散，杏寿郎快步跑过去将其扶起。不过眼下他需要集中精神战斗，清秋又提不起力来，因此清秋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镜子上。再者……脚下的是镜子，而她穿的是裙子。

“还好吗？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清秋用捂着肩膀，头脑的眩晕让她压根无法集中注意力听清杏寿郎在说什么。清秋的面色苍白如纸，但却还是一边穿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道：“这只鬼……并没有自主攻击力，就像刚刚那样，遮住镜子，或是……”

“啊啊啊啊啊！”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种用指甲抓挠镜子的刺耳声音打断。

两人脚下的镜面竟然在无人破坏的情况下自主碎裂成了几块，露出下方漆黑的深渊。

两个人挨得很近，为了不妨碍杏寿郎，清秋只好将身体缩小，变回狐狸。杏寿郎也是干脆，直接把清秋塞进了衣服里，任由她的爪子刺穿自己的衣服。

周围一些的镜子在杏寿郎前方两三米的位置汇聚成一块，镜面的脸出现在骑上，那是一张熟悉的脸。黑色的长发，白皙的皮肤，鲜红的眼眸。是瑠火。

见状，杏寿郎心下一惊，但面上依旧保持凝重。

“就算毁了迷宫那又如何？现在只要你们失足跌落，化作我这镜域的养分，那么我就可以恢复到巅峰时期，甚至还可以尝试与上弦博弈，得到那位大人的赏识！”

“不怕告诉你们，我其实并没有吃多少人，记忆之中也就十几个。我和其他的鬼不同，我对于‘罪恶’的感知更加敏锐，你们人类所犯下的罪恶都会成为我的养分，增强我的实力。哈哈哈，也确实要谢谢你们啊，你们这些生物的劣根性真是令人咋舌啊。还记得和你们一起被我拉进镜域的那个中年男人吗？已经被我吃掉了，他绝对是个非常肥沃的养料。”

“当然了，这个村子也是分和我胃口。这个男人仗着自己父亲是村长，少年时期多次威胁少女与自己发生关系，成年后想要杀死与自己一直不对付的人，但却没有成功，被判定杀人未遂，出来后假装自己改邪归正后开始对曾经写信检举自己的人进行报复。而他的父亲明明知情却选择包庇。”

“被我吃掉的这些人，可都是十恶不赦的畜生！人渣啊！我为这个世界消除了这等蛀虫，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再说了，你们刚刚不也很想杀掉他吗？”

“人类这种生物从来就是个灾祸，他们为了一己之私肆意的破坏，侵略，战争，杀戮！人的恶意侵蚀着周围的一切，甚至包括他们自己！这种丑陋的生物，还是消失掉最好！”

镜面在说话的同时，它的脸也在不断变化，从瑠火，变成了村民们的脸，最后又变成了中年男人瘦削的脸。

杏寿郎提着刀，声音在这片空旷的环境中产生些许回音：“他们固然有罪，但是终究会有法律来对他们进行应有的制裁。这个男人就算该死，也应该死在法律之下。他的所作所为不会被人所接受，所以背负着骂名死去是对他最好的惩戒！你也一样！镜面！”

镜面一脸莫名：“哈？”

杏寿郎道：“你以罪恶之躯，做着伤害他人之举，却自诩正义，自诩为世界做善事，你与这些所谓的恶人也没有区别！”

镜面的那张脸上眼角抽动，显然是被气到了，不过没过几秒，又换上了一脸的讥讽。

“哼，是吗？你自己去问问你衣服里面那只狐狸，她的评价如何？你们两个从始至终都在我的监视范围内，别以为我不知道她都说过什么。她身上的杀意，可是让我十分震惊啊。那种纯粹的厌恶，想要将所及之处所有生物都毁灭的心情，我可是感同身受啊。”

“如果鬼杀队里有着这样的人的话，你不觉得很讽刺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做错了？”

杏寿郎傲然回道：“曰喜怒，曰哀惧。爱恶欲，七情句。这些都是人类所独有的品质，人类固然有罪恶的，但也有真善美。正是因为有这七情六欲的存在，生命才更有意义。罪恶的人终究会得到公正的审判，善良的人也必然会得到平等的回报。你永远都体会不到人类真正的美好了，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观念，也因为你已经放弃了身为人的骄傲！

你所谓的善良，是扭曲的，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