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

转眼间几个月过去了，冬去春来，大地也逐渐显露出生机勃勃的一面。这几个月白芷过的心惊胆战，初来的一个月里被婷婷姐丢出去了不下五次，虽然说每一次都能想办法回到师父身边，但身心俱疲，即便如此，小丫头也什么都没和张无涯说。渐渐的那女人发现自己甩不掉这狗皮膏药后，算是安分下来了，只是可怜的小孩依旧免不了白眼和挖苦。

    无涯又如何不知？他心疼小孩的遭遇，更心疼她的懂事。从他带她回家的第二天起，他就将她尽可能的带在身边。

    为师无能，无法改变他人对你的恶意，但为师会给予你所能给予的最大的善意。

    小孩看在眼里，也默默的铭记在心里。

    在张无涯的细心教导之下白芷已经有了很扎实的理论基础，甚至一些独到的见解和想法经过张无涯深入加工之后写成了论文，收录在Nature上。

    可学术界几乎没有人相信一个五岁小孩是个天才这种影视作品中才敢出现的事情，只有一个人除外。

    那天晚上，张有路突然找到张无涯。

    “无涯！好久不见啊，老弟”

    张无涯礼貌的笑笑

    “好久不见。”

    “你说你，上了大学之后忙活自己的事，过年过节也不来见见老哥哥我。”

    “事业繁忙，还望见谅。”男人礼貌说道。“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听嫂子说你带回来了苏渺的孩子，物理天才，正巧最近没什么进展，想请小娃娃帮我看看，出出主意。”

    闻言，男人忽而严肃起来。

    “你要带走白芷？”

    “三天，就三天。”张有路笑道“只当是还了上次那张出国申请的人情嘛”

    男人没有再说话。

    恰巧这时，白芷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师父，我算出来了。唔？你是谁？”

    师父？怎么跟武侠小说似的，张有路心想。

    “我是你师父的哥哥，张有路。”

    “小丫头，哥哥有道题解不出来，你和哥哥回家，帮哥哥解一下好不好？”

    小孩看着面前笑容满面的男人，油然生出心底的不是好感，竟是恐惧。她感到奇怪，已然分辨不出真假，于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家师父。

    此刻张无涯内心也是万分纠结，他知道哥哥不是来同他商量的，而这次竟然专程前来，想必是非常重视。若是拒绝，凭借着哥哥和父亲在学术界和社会的地位，略动手脚就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一瞬间，当年的经历，历历在目:父亲责骂他像只蝼蚁一样任人宰割，可有可无……后来竟一怒之下将年仅十二岁的他赶出家门。

他畏惧他们。他不知道喜怒无常的他们会怎么做，所以他不敢违抗他们，孩童时如此，现在亦如此。

    一只蝼蚁能有选择的权力吗？不可能。

    许久，他望了望身旁的小孩，开口却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跟哥哥去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能将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他颜色不改，只是感觉小孩渐渐松开了攥着自己衣角的手，再转身，就见她被另一个男人伸手搂住了肩膀。

那之后，两人都转身离去了，再没回头，没人注意到他眼眶中竟似生了点点泪光，包括他自己。

去就去吧，三天之后就回来了不是吗？

夜深了，他熄了灯，躺在自己的床上，双眼望向窗外:今夜，依旧看不见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