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参加两次多少有些麻木,温霖的精力便全放在了郑絮身上。
郑絮接了个电话说他要去兼职的地方拿样东西,很正常的事,但温霖莫名不安。
目前两人差不多心知肚明,今晚应该就是个托盘的机会。
可他隐约有些不舒服,不知为何不太想面对真相。
而这份不安驱使他跟踪郑絮,然后眼睁睁看着对方买了杯他爱喝的奶茶。
……
温霖感觉自己活像个疑神疑鬼的变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于是满头黑线的预备打道回府。
但这时异态横生了——郑絮截了辆计程车绝尘而去!
他要做什么?!
温霖的心脏陡然漏拍几下,赶紧也拦了辆的士追上。
医院?郑絮生病了?
温霖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在对方走进重症咨询室后达到巅峰。
他急得团团转,趁郑絮离开后从拐角鬼鬼祟祟偷摸进重症咨询室,连哄带骗诓出郑絮的病。
渐冻症?好熟悉,谁有来着?
温霖询问百度。医院人多网卡,他坐在待诊区等的不耐烦,忽然想起郑絮死过一次。
不会吧,这么狗血玛丽苏的事不能让我碰上吧?
屏幕上不停转的圈终于停止,页面刷新出渐冻症的基本信息。
绝症?
温霖脑袋“嗡”的一声,又报废了。
他几乎看不懂那些字,什么肢体逐渐失去知觉,寿命短暂……
吃屎吧,怎么可能呢?
郑絮他明明……好好的,刚才还在给我买东西呢。
温霖的鼻子突然刺痛一下,再无法通气。他弓起背使劲眨眼,但面前的人流依旧开始模糊。聚焦不了的魅影晃来晃去,使他置身于虚无缥缈的深海。他像个溺水之人,只能用单薄的嘴唇大口呼吸。可浑浊的气体仅徒增胸腔的闷堵,一直贯穿到腹部使劲绞着脆弱的肌肉。
温霖受不了了,跑去厕所哇的吐了。
胃痛的五脏六腑都在烧。不,他心脏没了,空落落的没了存在感。可他知道的,在这之前,这个地方曾为某个人无数次跳动,清晰的记录着每一次喜欢和难过,鲜活而炽烈,是不可分割的证明。
温霖仿佛失了魂,带着空壳回去找郑絮。毕业晚会将要结束,郑絮也在找他:“温霖!”
他倏地头皮发麻,心脏在看见对方的时候有了落处,却又被利器所伤,一下又一下地钝痛,万蚁噬咬般千疮百孔。
郑絮握住他冰凉的手,笑容灿烂:“我来赴约了。”
温霖张嘴哑言,如坠冰窖,如哽在喉。
“手怎么这么冷?”郑絮掌心温热给温霖暖和手,牵着他去了天台。
如当年那般,仲夏夜繁星闪烁,似乎翘首以待一场盛大的浪漫,而温霖原本也应该是其中一员,现在却仅剩对即将面临的未知残酷的恐惧。
从前的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串成一根金线有条不紊的摆放着那些被精心设计和安排的细节。
太荒谬了。
温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微痉挛,身体因极度害怕而本能颤抖,仿佛站在面前的人是来凌迟他而非告白的,也不敢信这竟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
毕业晚会结束后,郑絮难得腼腆,慌张得手指掐红一片:“温霖,我的确不好,做事经常胆小克制,敏感阴暗,但这回不一样,我认真的,也斩钉截铁——我喜欢你,想跟你同床共枕一辈子,睁眼就能看见的那种,我想和你在一起。”
郑絮温柔的看着温霖,眼底泛起笑意和不舍,像是电视剧里的经典告别仪式,隆重却苍白。
温霖瞳孔骤缩,整个人抽搐起来。相同的场景,几乎一样的台词,主角还是不变,却悄悄换了身份。好像所有的经历仅是改写了一章历史,结局却永远被困在了一座石碑里,沉默着叹息。
“你少了四个字!”温霖死死盯着郑絮,眼尾蒸出水汽要包裹滔天的悲愤,“为什么不说‘永不更改’?”是不敢,还是……不能……
“我……”
“郑絮!”温霖哭了,“你生病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你凭什么不告诉我?!你从头到尾就是个自私鬼!你以为瞒着我就是对我好,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忘不掉你怎么办?!”
他哽咽道:“知道了……又该怎么办啊……”
“会忘的。”郑絮喃喃自语,忽地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你既然知道了,那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温霖尝到了一丝腥甜,但口连心皆是苦的:“什么,意思?”
郑絮偏头,苦笑:“阿霖,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只是在我的“记忆”里。
书外音:哇,他妈的好狗血,不愧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