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猫所——
听着花娘戏谑的语气,锦弦心里有些恼怒,只道
“不去。”
“为什么,人家是为了感谢你救她,你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我没救过她。”
锦弦的拒绝可就难了,不去怎么能行,这可是让他吃真言引的最好机会,万万不可错过。
花娘飞速转动脑瓜子,见他要逃避自己,连忙伸开双手拦下他,急道
“你不去的话,她会很伤心的。”
花娘动作太快,锦弦差点刹不住脚,他看着花娘似抱的动作,心里的静水顿时泛起波澜,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空灵的世界荡起频繁的心跳。
他的垂耳大抵是点了红墨,那点点红色渗入了耳廓,迅速占据他的下颌,又瞬间将他吞没。
他明显的感受到了体温的上升,却不想远离花娘,甚至,在悄悄前倾...
可这时,花娘又不合时宜的说道
“玉烟还说了,她知道你是受人阻拦才没带她离开,她不怪你,你若想知道她的想法,就去和她好好说说吧。”
锦弦遗憾的垂下眉眼,咽了口水,慌慌张张的侧过身去,有些不悦,却细声驳道
“我不想知道她的想法,也不想同她说话。”
听锦弦这话,他好像没像玉烟说的那样喜欢玉烟。但这都跟花娘无关,时间紧迫,花娘必须要在白穗说的孩儿宴之前,把身上的制法解除!
既然不喜欢玉烟,那就来点别的,花娘皱起眉,偷瞥着锦弦,思索着他的爱物。但这眼眼相看,总是惹得锦弦心乱如麻。
“我听说,烟红楼里有很多很多漂亮姐姐,她们唱歌跳舞可厉害了!”
花娘注意锦弦的神色,发现他好像有些兴趣,连忙加料道
“而且,你每天都是做事做事,你不觉得很疲惫吗?你难道都没想过适当放松一下?”
见锦弦缓缓走进圆台里,花娘便靠在圆台旁,单手托颌,听他说道
“轼公说,这会很容易玩物丧志。”
“瞎话,诶,我发现你太没有主见了,什么都听轼公的,而且,轼公这些话明显太偏激了嘛。”
“偏激?”
“对呀,你总说他是长辈,要听他的话,但你难道不觉得,他在用偏激的言语控制你吗?”
“控制我?”
“你是锦弦,锦家大少爷,有奇力,还是轼公的主子,为什么你要对他言听计从?”
听了这话,锦弦心头一愣,他猛然抬眸对上花娘的双瞳,一时晃了神。花娘发现他不对劲,又疑惑道
“诶,问你话呢。”
“因为...因为轼公年长,见过世面,我们做晚辈的,应该尊敬他们。”
“你没见过世面啊?”
花娘突然发现锦弦思想有问题,气的她直接站直了身子,一脸严肃的望着锦弦。
花娘:“长辈是经历丰富,我们也可以从中得到有益的经验,但这并不是说,长辈的话就一定是对的,言听计从不等同于尊敬。”
花娘:“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所经历的都不一样,长辈的经验只能当做参考而绝非标准!”
花娘:“人生就像一条路,有人走直线,有人走曲线,有人选择上天,也有人选择下地。所以当想上天的人,会说向上走最好,而对于想下地的人,向上走就是偏离原迹!”
花娘:“如果你是一个想上天的人,却一味的听从想下地的人的建议,你觉得,你何时才能上天?”
花娘:“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当然不能说你该走哪条路,但你一定得知道,只有你自己去选择,去探索的路,才是你的人生,愚昧麻木的听从其他路人的指引,而去走了一条和他们一样的路,你便只是那些路人臆想重生的精神纸片人。”
花娘:“精神纸片人可不好过,若是成功,功劳全是那路人的,但若是失败,这就和路人没什么关系了。”
花娘:“而你是一个人,你得有主见、有思想。说句不好听的,以自己年长为由,去控制晚辈们对他们绝对敬重,你那轼公,也不是什么好种。”
锦弦愣了,他脑子懵懵的,心里大受震撼,他冷眸渐渐变暖,盯住了花娘,嘴角不禁微扬。
花娘越说越带劲,好不容易把话题转回来,又双手撑在圆台上,盯着他,问道
“你从小到大,难道都没有放松过吗?”
锦弦心头一怔,他心虚的垂下眸,竟结巴起来
“轼公说...放松,只是未达目的前,得意的炫耀,这是大忌,不能触及。”
“若你挥霍无度,那就会玩物丧志,但我们这是适当放松,很快就会回归原轨。不然烟红楼在桃源存在这么久,有什么意义?你要记得,存在...即合理。”
存在即合理吗?
锦弦看着花娘灵动的眼瞳,心中暖意肆流,一时之间,不知言语。
花娘瞧他发愣,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又试探道
“你想不想出去玩?”
“轼公不会允许的。”
“走其他的路呗。”
“你只需要知道药堂这条路就行了。”
“那,我们有奇力啊。”
“不可,轼公说过,我们的奇力是神赐的恩德,若以此来欺负长辈,是要受神责的。”
“我没说让你欺负他啊,只是用隐身术溜出去而已。”
“不行。出门行踪若不报备轼公,是锦弦作为晚辈的失职。”
“你说的好听,我才不信你每次都跟他报备过。”
花娘有些不耐烦,但实在找不到什么好听的话,转眼一想,又道
“我跟你苦口婆心说这么多,你竟不为所动,还轼公长轼公短的,你不会故意这么说,然后借我的嘴,骂你的轼公吧?”
“何出此言?”
“你三句离不了轼公,而他对你的言语教诲,明显是在潜移默化中控制你,你不会真没感受出来?”
锦弦开始对轼公产生怀疑,但又一头雾水,难以置信,道
“轼公说,他是为了我好。”
“为你好?你自己感受不出来吗,他让你做的一切,你难道都是欣然接受?从未反驳?”
锦弦眼神暗淡下来,不再答话。花娘疑惑的皱起眉,想着待他自己想想,再同他说。
另一边,纤云受良心所熬,并未接受花娘给的元宝,而把这钱全部给了皖母。
皖母一直郁郁寡欢,白穗特意拨款,准许纤云带皖母去幽冥都转转,而白穗则出门办事。
幻境铺——
在得知幻境的作用,皖母确实表现得有些兴趣,纤云便带她到此尝试。
幻境商大疤连忙上前招待,并介绍他的特色,知道两人第一次来,便礼貌的笑对皖母,解说道
“幻境虽是梦,但却是每个人心中执念的投射,它可以让我们在梦中有自主意识的,同心之所想进行真实的互动。如果你们暂时没有想好梦见什么,可以先同我去体验房中测试一下,从而调动出你们心中最难忘的回忆,然后我再以此制作更贴切你们的梦境。如何?”
纤云看了看皖母,见皖母听的出神,便知道她应是喜欢,于是冲大疤说道
“我就不用了,让皖伯母试试吧。”
皖母一时惊住,连忙抚了纤云的手,为难道
“算了吧,我听说幽冥都的物价很贵的...”
“皖伯母,这是白穗姑娘的意思,她让我好生照顾你,特许我带你出来逛逛的,你这什么也不要,白穗姑娘会怪罪我的。”
虽说皖母十分为难,却耐不住纤云的软磨硬泡,只好又向大疤问道
“那这一次梦境,要花多少钱啊?”
“基础价20两,随客人的细节要求向上不等。”
这个价格对皖母来说确实贵了点,毕竟在长华都的物价,一般控制在20文以内。
可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纤云实在不忍心皖母错过,好在最后说服了皖母,可在体验之前,皖母又犹豫起来,向大疤问道
“那,我的梦,你们能看到吗?”
“这个你放心,梦境除了施梦人和本人以外,不会向外界展现。”
这样一说,皖母才放下心来,喝过助眠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一股舒服的香气入体,皖母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周围一片漆黑,她疑惑的向前走去。
在触及那人的刹那,白光闪过。皖母立马抬手捂眼,眯着的眼慢慢睁开,那人缓缓转身,他是年轻时候的皖希,而现在的皖母也是年轻时候的纪宁。
纪宁眼眶之中,泪水翻涌,皖希冲她温柔一笑,一滴眼泪,随即掉落,圈圈涟漪散开了黑暗,周围场景明亮显现。
一阵喝彩声高响,两人身着戏服,站在戏台之上,皖希又转身面对观众,致谢离场。
后台,纪宁还没缓过神来,年轻时候的崔老爷崔哲走上前来,礼貌作揖,冲皖希说道
“兄台的戏文着实精妙,崔某佩服,但崔某有一提议,把戏里蒲龄教浮笙做冥灯那部分,改成做荷花灯如何?”
“为什么?”
“因为现实中,蒲龄只会做荷花灯。”
正说着,崔哲又笑了起来,但皖希却听出了不简单的关系,连忙问道
“崔少爷,难道认识蒲龄?”
“当然,我们是结拜兄弟。”
听到这处,皖希立马激动起来,纪宁站在一旁觉得这幕似曾相识,当她察觉自己回到过去之时,皖希刚同意了去崔府做客的要求,但按照回忆,皖希这一去,便会执着于救蒲龄一事,从而离奇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