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恋心,一人怜意。
崔家布行——
崔成得知尤怜的沁雅需求,便带她选布,一本正经的介绍来源,却没发现尤怜的目光灼灼。
当崔成看向她时,尤怜又慌张的低下头,耳夹渐渐泛红。这一刻,崔成似乎看到了皖宁,不小心又发愣了。
尤怜连叫了几声,才将他带回来,心里却有了蜜一样滋味。为了缓解尴尬,尤怜伸手触摸一旁的布料,连声赞道
“一针一线,尽显细腻。为何它会摆在这处?”
“尤小姐识得这暮云纱?”
崔成见到识货之人,也有些欣喜。尤怜有些受宠若惊,娇羞的点点头,崔成笑道
“暮云纱拟作傍晚的彩霞,做工不易,但一当成功,穿在身上,必定不俗!只可惜工艺精巧之人不多,也无客人愿意静等成品,致使这暮云纱沦为俗衣的布源。”
“原是如此。”
“不过,方才尤小姐的话,其实还有下句!”
正说着,尤怜便抿嘴笑看他,听他轻轻道来
“一颦一笑,醉云梦醒。”
他的话空灵般传出,回荡在整个世界。阳光透过窗纸,崔成的半身轮廓,深深的印刻在尤怜的心底。
又轮红日,步涉半山。
锦府——
花娘早早来到锦府求见锦弦,却是锦珠带着顺遂大模大样的走出门来,笑道
“走吧,我们谈谈合作的事吧!”
“叫锦弦出来!”
“有什么区别?让你加入锦家本就是给你脸上贴金,和谁谈,你有的选吗?”
“我只和锦弦谈,他出不出来?”
花娘也等的不耐烦了,见兄妹二人如此怠慢自己,更是恼上加恼。锦珠还不答,花娘一怒,转身就要离开。
锦珠见自己玩儿脱了,又连忙跟上来,急道
“行了,我阿兄有自己的事,我跟你说是一样的,跟我走吧!”
但花娘只是冷笑一声,瞥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谁知那锦珠又怒道
“你不想知道飞星吗!”
花娘愣了一会儿,开始疑惑这两兄妹,舔着脸都要自己加入他们,感觉是个阴谋,便想赶紧撇清关系,道
“我跟你们锦家人没什么好说的!”
说罢,便离开了。而这一场景,却被府内的锦瑟尽收眼底。
烟红楼——
因为昨晚的刺杀,斗笠男心怀怨恨,怒气冲冲的来到烟红楼,不顾黄楼主的阻拦,硬生生的闯到玉烟房间,打了她一巴掌。
玉烟捂着半边脸,涟涟落泪,爱凑热闹的客人,纷纷来到房外偷看。
见那斗笠男又要打骂,黄楼主连忙叫人将他拦了下来,拉扯中,他的斗笠掉落,脸上的红斑,被旁人一览无遗。
斗笠男指着玉烟便骂道
“你这毒妇!我要的百两银子呢!”
听到他的指责,黄楼主也有些疑惑,玉烟无辜的抓住黄楼主,哭哭啼啼地解释道
“这人是个疯子!玉烟可怜他染上风流病,告诉他锦家的猫丹能救他,他却得寸进尺,非要玉烟...给他银子...”
【风流病:性病,实为性传播疫病,性行为不当会具有传染性,病源体多因性行为混乱而染,故有此称。】
美人落泪,旁人怜惜。纷纷指责斗笠男的无耻行为。更有甚者,拿风流病来嘲笑斗笠男。斗笠男勃然大怒,势要打死玉烟,却被人制服在地。
暴怒的他吓了所有人一跳,黄楼主急忙叫人把他赶出去,他百口莫辩,又急匆匆的叫道
“我有证人!我有办法证明这个毒妇的所作所为!!”
皖宁的茶摊——
花娘一直心不在焉,不知道锦家卖的什么药。一位客人叫了许久,她才被拉回来。抬眸一看,是在花海见的小子。
锦瑟冲她招了招手,说是想要讨一杯茶喝,待凉茶递手,目光便一直跟随花娘。
花娘被看的浑身不舒服,连忙转过身去,锦瑟才缓缓说道
“我是来给你送一个消息的,你要听吗?”
花娘回眸看他,他便继续说道
“是有关你那个朋友的,叫...纤云对吧。”
说到此处,花娘警惕的走近他,两人大眼瞪小眼,锦瑟还故意冲他眨眨眼,花娘皱起眉,道
“你是谁?”
锦瑟想到方才花娘在锦府的话,不敢说自己是锦家人,故意卖关子,扯着干爽的笑容,故弄玄虚道
“一个...大好人!”
花娘想着先发制人,伸手就要擒他,谁知锦瑟见招拆招,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花娘对他起了兴趣,道
“有几分功夫?”
“还不是得蒙花娘小姐没用奇力,饶了在下啊。”
锦瑟弯身作揖,又抬眸无邪的笑了笑,接着说道
“你放心,我的目的就是还你一个人情,帮这个忙,就当我赔你的花咯?”
花娘半信半疑,但还是莞尔一笑,让他道明。锦瑟直起身来,学着说书人的样子,缓缓道来
“话说那日太阳西下,我,无意间,搭救了一位兄弟!他告诉我,竟是烟红楼的玉烟要杀他!”
“说重点。”
“别急嘛,这不就说到了嘛。你可知身上出现的暗红色浸润性斑块,代表着什么?”
说到这处,花娘才信了这人八分的话,接着,锦瑟走近花娘,四处张望后,单手遮住嘴边,朝她耳颊,轻声说道
“风流病...”
花娘惊大了眼,猛地转向他,锦瑟还没来得及退离,就同花娘的脸紧紧相凑。
一丝莫名的情绪泛涌,两人的心都颤了起来。锦瑟见花娘的眼神有些怒气,连忙站直身子,结巴道
“我,我没有调戏你,我说的是实话...”
花娘见这傻小子比自己还心虚,有些憋不住笑,又见他闪躲着眼神,听他结巴的继续说道
“这,这斑块代表这病的严重程度,玉烟告诉他可以给他钱,买锦家药堂的猫丹,此病难解,平常大夫根本无能为力。”
据《奇经》所述,一命可解奇疾,飞星也说过,锦家出过密榜捕猎猫类,猫丹应该靠的就是独命猫的命魂。花娘也调整好情绪,点点头,问道
“玉烟是谁?”
“你忘了,你昨天早上去逼问锦大少爷的时候,他身旁的那个女孩。”
谈话渐入正题,两人不自觉靠近,锦瑟继续说道
“玉烟原本的计划是在花魁之夜,揭穿纤云!但那兄弟不知道的是,一颗猫丹价值百两,玉烟怎么可能给他。”
说到此处,花娘生的一股怒气堵在心口,看着锦瑟便道
“你说的那兄弟是谁?在哪?”
就知道花娘想见那斗笠男,锦瑟早已把他安顿在一处客栈里,可两人开门后却并没有人,思索片刻后,两人都觉得他去找玉烟了,便相伴去了烟红楼。
烟红楼——
斗笠男非说纤云是自己的证人,众人将纤云推搡过来后,斗笠男满腔怒火的道出一切的真相,纤云有些崩溃,听他愤慨地说着
“就是她!就是这个毒妇害你的!你说句话啊,这个毒妇可是让你染上风流病的啊!”
纤云满眼惊恐,慌忙挣脱开,就往黄楼主身边跑去。黄楼主半信半疑的看了看纤云,她又羞愧又难堪,低着头躲在黄楼主背后。
玉烟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一把抓起她的手,扒开她的衣袖向众人展示到
“看好啦,纤云根本没有红斑!她根本没得风流病!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这个疯子的胡编乱造!”
玉烟虽不知道纤云如何好的,但正好可以洗清她的罪孽,她一脸神气的看向旁人,又眼带杀意的瞪着斗笠男。
纤云愤怒又羞愧的扯出手,双眸含泪的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等纤云的指证,她怒到发抖,眼泪愈掉愈多。
斗笠男急切的叫唤她,黄楼主上前劝慰她,旁人也一言一句的逼迫她,羞愧之下,纤云猛冲了出去。
待花娘和锦瑟刚赶到此地时,却被告知,纤云往附近的山崖跑去了。花娘顿时感到心慌,又匆匆跑去山崖,锦瑟来不及多想,也跟了上去。
纤云来到崖顶,身后跟来一群无所事事的人。斗笠男怒吼她死要面子,黄楼主看着她手足无措,玉烟瞪着她心有余悸。
纤云低着头,阴着脸,泪如雨下。她攥紧了手,咬住唇,缓了许久。她打空了脑袋,飞星的模样却跑了出来。
她伸出手,颤抖着贴在脸上的刀疤上,眼泪又夺眶而出,想起飞星取命的哀嚎,闭上了眼,轻声说道
“对不起...”
最后,她抬起眸,眼中带着恶狠狠的杀意,定睛在玉烟身上,又将手抬起指着她,脑袋像被折断,歪着头,瞪着眼道
“玉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也未曾闭眼,直倒下崖去。黄楼主惊恐的跑向崖边,斗笠男愣的定在原地,而玉烟,心震得极快。
当花娘赶到此地,早已来不及,她立马施出奇力,一纵跃了下去寻她。但奇怪的是,她怎么都没找到纤云...
当她飞回崖上时,众人瞧她失魂落魄,知道纤云死了,纷纷散去。锦瑟同情的走近她,手不自觉的伸了出来,却被花娘略过。
花娘难以置信,孤零零的走着,锦瑟同情她,悄悄跟在她身后。
皖宁的茶摊——
花娘恍恍惚惚的走回来,却突然愣住。锦瑟顺着她的眼神,抬眸一看,是自己的阿兄锦弦,正满脸不悦的站在摊旁,看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