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起灵终于醒了过来。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异样感了，手上的伤口也不再疼痛。张家人的恢复能力是非常变态的，张起灵从沙发上坐起来，朝四周扫视了一圈，确定自己是在家里。

而吴邪正搬了个椅子窝在厨房里，扛着困倦盯着锅。豆子和米没有提前泡，想煮得软烂需要很长时间。

“吴邪。”张起灵出声叫他。

像是突然被人惊醒，吴邪怔了下才回过神来看张起灵。“哥，你醒了。”

“嗯。”张起灵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我没事了，你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学么。”

“哦，那你把粥喝完。”吴邪点点头，正准备走又忽然想起来说，“哥，以后能不能别干了。盗墓真的太危险了。”

张起灵看着吴邪有点急切的眼神，沉默半晌，“没事。”

“你没事我有事。”吴邪像是忽然被人碰到了什么开关，整个人显得有些激动，“哥，我求你了，行吗？”

“我考虑下。”张起灵不忍直接拒绝，索性先这样回复吴邪。他不知道自己如果不干这行，还能干些什么。

听他松了点口，吴邪也平静了些，“好。”

等吴邪回到房间关上门，张起灵舀了一碗还热着的粥尝了尝，感觉有点甜，可能吴邪放了糖。他开始认真考虑起吴邪的提议。

然而还没待他考虑清楚要干什么，事态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很快就到了周末，吴邪应约在家门口等着解雨臣的车来接他。

解雨臣的车来得也快，“吴邪。”对方在车里叫他，让他上车。吴邪便坐上去，听候发落。但事实上，解雨臣并没有什么想要折腾他的想法。

“你干嘛这么紧张？”解雨臣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我不会让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的。你陪我回老宅吧。”

“老宅？”吴邪下意识地问。

“嗯，其实我很少回去。”

解家的老宅在距离市区比较远的古镇上，一般情况下他只要过一些重要的节日才回去。随着眼前的景色越发接近画里的江南水乡，吴邪他们与解家老宅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这里就是了。”车子停下，解雨臣先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吴邪紧跟着下了车，矗立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古色古香，又很是气派的老宅子。吴邪暗暗想到，他是不是应该好好巴结巴结解雨臣？说不定以后还能沾点光。

解雨臣带着吴邪走了进去，两人的步子很慢。吴邪一路走一路打量，在看见庭院里的一处亭子时，他忽然脑海中闪现出一副特别模糊的画面：自己好像在和一个小女孩在相似的亭子里打闹。

“老宅里除了我爷爷，和一些伺候他的人就没有其他人了。”解雨臣开口说道，“我也许久没回来了，想先去看看他，你介意和我一起吗？”

这询问问得很认真，吴邪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况且和主人家打招呼，也是基本的礼节。

“不介意。”吴邪回答。

于是两人就去了厅堂，只见里面坐着一位年逾六十的老人，正悠哉悠哉地品茶。看有人进来，就很有精神头地和他俩打招呼：“小臣回来啦。哎，这后面还有一人？是小臣的朋友吗？”

“是我，爷爷进来可好？”解雨臣微笑问好。

“爷爷你好，我是解雨臣的同学吴邪。”吴邪也赶忙笑着打招呼。

“吴邪？”老人听见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诧异，“你是吴邪？我可有年头没见过你这孩子了呀。”

“啊？”这倒让吴邪迷糊了起来。

“爷爷，我还有事和吴邪说，等下再来陪您。”解雨臣出声打断。

“好好好……你们先去。”解雨臣的爷爷很平易近人，也没有生气，直接让他们出去了。

得到许可后，解雨臣就拉着吴邪走了出去。

“你爷爷说，他有年头没见过我了？”吴邪很在意刚刚老人说过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你听我简单讲个故事吧。”

解雨臣引着吴邪再次来到之前路过的那个亭子处，“我小时候有一个年龄相仿的玩伴，做什么都慢吞吞的。笑起来也傻里傻气，但是很可爱。我那时学过唱戏，有个艺名叫解语花，还穿着女孩子的衣服，他就总叫我小花妹妹。”

“哦。”吴邪适时地给出回应。

“但是某一天，他突然不见了，失踪了。他的家人就四处寻找，还报了案，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听说是被人拐走了。”解雨臣继续说。

“那……那他真可怜。”吴邪隐隐约约有种不安感。

“我给你看看我们小时候的照片吧。”解雨臣从兜里翻出来一张旧照片，这张照片解雨臣一直是放在自己房间里好好保存着的，所以看起来也比较清晰。

只见照片上有两个几岁大的孩子，正笑容灿烂地面对镜头。就算吴邪小时候因为脑子也不太好使导致记忆也很模糊，但他还是能够认出来照片中解雨臣身旁的人与小时候的自己极其相似。

吴邪看着照片，半天回不过神。

解雨臣便继续说：“吴邪，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什么？”吴邪恍惚着回应。

“我的那个玩伴跟你同名同姓，也叫吴邪，而且你的眉眼和小时候的他很像，所以我才会觉得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是的，不像的……”吴邪的心理变得复杂，他既想找到父母，又害怕与他们相认。

归根结底，他是害怕离开张起灵。

于是吴邪把照片还给解雨臣，转身快步离开。解雨臣也紧跟上去，“你要逃避吗？”

“……”吴邪说不出话来，他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吴邪！”解雨臣在身后大声叫他。见阻止不了，他就也跟着到了大门口，指挥司机跟上吴邪，“你上车，我送你回去。”

这地方距离市区太远，吴邪不可能靠双脚走回去。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上了解雨臣的车。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沉默许久之后，吴邪迟疑着开口。

“我永远不会骗你。我问你，你跟那个所谓的哥哥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所能查到的全是张起灵登记的新户口本上的信息，而这些信息都是经过修饰的，根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是他们家收养的。如果我真的是你说的这个吴邪，那……你知道可能是我父母的人在哪儿吗？”吴邪终于向解雨臣坦诚说出。尽管他撒了个小谎——他并非张家收养的，而是买来的。

“他们就在杭州。”

他明明可以跟着解雨臣去验证，但吴邪愣是提不起勇气，最后解雨臣只能差使司机将他送回家。

“如果你想见，我随时送你去。”临了解雨臣对吴邪这样说。

吴邪则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上楼了。到家之后他发现张起灵也在，虽然仅仅是在望着天花板发呆。

察觉到他回来，张起灵也将目光从天花板上转移到了吴邪身上。没等他开口，吴邪便先走过去，歪倒在他身上，“哥，你考虑好了吗？”

“嗯，我会试着找份别的工作。”张起灵许诺。

“乖。”吴邪抬手摸了摸张起灵的头发，像大人摸小孩似的，然后用双臂用力环抱住他的肩膀。

张起灵感觉到了吴邪的异样，却没有多问什么，想着等吴邪想说了自然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