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杭州

按吴邪的年纪，他应该读初中了，必须要去学校上学才行。张起灵觉得他不能让吴邪一直待在张家，吴邪应该有属于普通人的青春时期。

“少爷，老爷让您过去。”管家走进张起灵的办公场所，对他说。

议事厅仅几步之遥，但张起灵丝毫不想看见张启山。明明自己已经表明态度了，为什么……

“嗯。”

张起灵刚在张启山面前站定，就听见对方开口说道：“你要真不愿意，也行，只要你把那个六角铜铃拿出来，你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张启山口中所说的六角铜铃，正是张起灵之前冒死拿到的族长信物。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把这个东西给张启山。

那本就是属于他的。

张启山其实并非现任族长，他只是代理身份。尽管他在族中很有威望，但始终名不正言不顺。族长信物是张起灵的祖辈留下来的，可惜他的父亲还没取回就被同族人害死在了斗里。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得到。如今看来，张启山当初决定收养他的原因也很明显了。

“如果你的要求是这样，”张起灵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一样，“我拒绝。”

然后张起灵就决绝地转身，他已经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快步走回吴邪的房间，发现对方正在十分认真地练字，见他来了还拿起来向他显摆：“哥你看，我现在写字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脸上满是得意的表情。

张起灵却不为所动，直接将桌上的纸笔拿开，接着又摊开了一张中国地图，“你想去哪里？”

“什么？”看张起灵这架势，吴邪当即愣住了，反应不过来他什么意思。

“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张起灵继续说道。

“啊？出去旅游吗？”吴邪似懂非懂。

“不，我们要离开这里。”

“现在？”吴邪的惊讶不言而喻，没想到张起灵会突然准备离开。

“对，你想去哪里？”张起灵再次问他。

让吴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这样的决定，属实有点难为他了，“嗯……一时间我还真想不出来。”

“那就扔骰子。”张起灵跟变戏法似的摸出来一个打牌用的骰子扔给吴邪，示意他随便扔，扔到哪儿算哪儿。

吴邪简直惊呆了，“好吧……”话音刚落，吴邪就拿起骰子朝空中扔了上去，骰子落在地图上滚了几圈后就停在了杭州。“那就去这里吧，听说杭州的西湖很美！”吴邪也变得雀跃起来。

“杭州……”张起灵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眼吴邪，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吗？吴邪小时候就有种江浙口音，说话软软糯糯，在张家待了这么久口音也变了很多。几乎已经听不出来什么口音了。

或许这一次去杭州，真的能帮吴邪找到父母，只是到时自己真的能舍得吗？

张起灵做事一向果断麻利，所以当天晚上他就准备好自己和吴邪的所有东西，也和张海客打过招呼，如果张启山问起，就说自己决定脱离张家，也不要妄想找到他。

他连夜带着吴邪坐上最早的火车，当吴邪把投靠在他肩膀上，感叹道今天实在是太疯狂了，怀疑是不是昨晚做梦还没醒的时候，张起灵终于忍不住向吴邪道歉：“对不起，这么匆忙地离开。”

“没事，这种感觉好像书上说的私奔……”吴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私奔二字张起灵并没有听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吴邪的耳根渐渐染上了红色。

吴邪现在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虽然他还不太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也觉得自己对张起灵可能只是兄弟之情，但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已然悄悄生根。

来到杭州之后，张起灵先是为两人找好房子，再联系到自己唯一的朋友黑瞎子，请对方帮忙给吴邪办理入学手续。

但是想要办理学籍，就一定要有户口。在张家那么些年，吴邪其实是黑户身份。现在要上户口，自然也是要和张起灵登记在一个户口本上。两人关系那一栏，张起灵想也不想地就让人填了兄弟。并且张起灵还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张坤。

从此张坤就成了张起灵在道上的新名号。

张起灵仔细看过崭新的户口本，对吴邪说：“以后你就真的是我弟弟了。”

这话听得吴邪有些食不知味，往嘴里不断扒米饭的筷子都停了下来，“知道了。”明明应该是件开心的事，自己摆脱了黑户身份，但不知道为什么，吴邪心头竟隐隐有种像被无数只蚂蚁爬过一样的感觉，细细密密的疼。

“瞎子也帮你办好了学籍，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去学校上学了。”张起灵收好户口本，也坐下来开始吃饭。

饭是张起灵做的，属于是饿不死的水平。但吴邪很饿，倒也吃了不少。

“我说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吧。”在努力扒干净碗里的米饭之后，吴邪特别郑重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张起灵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自己的生活技能确实基本为零，“直接买饭吧。”

“不用，我会做，在张家的时候我有跟厨娘学！”吴邪仍旧坚持。

“厨房很危险。”张起灵冷脸拒绝。

“不会的，简单炒个菜煮个粥没关系。”吴邪也跟他杠上了似的。

“……”最终还是张起灵妥协。

黑瞎子帮忙联系的学校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走两条街就到了。由于张起灵的职业过于特殊，不能经常在家，无法每日接送吴邪，所以商量之后他们决定让吴邪坐公交去，只坐两站路就能到。

第一天上学是张起灵去送的，他把吴邪送到教室门口，听吴邪做完自我介绍便离开了。吴邪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莫名惆怅起来。

自己好像真的长大了。

学校为了避免学生早恋，统一安排同性做同桌。吴邪当然也和男生坐在了一起，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位同桌日后竟与他成了过命的兄弟。

吴邪的同桌是个有点小胖的男生，大清早地就跟没睡醒似的趴在桌子上，见吴邪坐过来又立马精神了起来，很是兴奋地和他打招呼：“小天真你好，我是王小胖！”

“啥？”刚在位置上坐好，就听见同桌给自己起了个外号的吴邪顿时有些气闷，这外号也太不威武霸气了，听得吴邪非常不爽，“你叫谁小天真呢！”

“当然是你啦，吴邪同学！”王小胖看他不开心，立马又叫回了他的名字。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因此也遭到了老师的批评：“现在是上课时间，王小胖，你不要带坏新同学！”

“好的好的知道了老师！”对于老师们的批评，王小胖早已习惯，所以也跟往常一样打着哈哈就过去了。

唉，总感觉未来这日子过得可能不会很舒心呢。吴邪暗自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