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雨丝绵绵不绝,随着暮色渐浓,雨势愈发汹涌,魏击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敲响了一户人家的后院门扉。
“砰砰砰”
翟欣谁啊?!
魏击救…救命…
翟欣望着眼前的男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翟欣你是被炸了吗?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一脸迷蒙,随即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任凭风雨拍打。
翟欣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将地上的男人背了起来。翟欣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梨花香,香气环绕在魏击鼻尖,试图盖过他身上那股被烧焦的气息。
翟欣你这是被炸得多惨啊?唉!你怎么不说话啊?看着你挺壮实的,没想到这么轻…
雨势比先前更加猛烈,翟欣加快了步伐。
来到院子里,翟欣径直跑向一扇门前,因为背着魏击不便用手,便用脚踢开门。
翟欣来到床边缓缓蹲下,扶着魏击,将他轻轻放在床上,又匆忙找来一些瓶瓶罐罐放在床头,随后开始帮魏击脱去湿漉漉的衣物。
魏击你…干嘛…?
魏击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喉咙中弥漫着腥甜之感。
翟欣我在帮你上药,而且你衣服都湿透了,会感冒的。
翟欣话说你是不是被炸了?胳膊怎么焦黑焦黑的?
魏击已经懒得说话,只是抿紧嘴唇,开始回想。
洛瑶师尊,别再执迷不悟了!
那白色的影子仿佛还在眼前。
“砰!!!!”
一声巨响,是洛瑶引爆的炸药,魏击回忆着。
洛瑶的炸药威力巨大,当时魏击被炸飞落入河中,全身无力,连一丝妖力都无法施展。
这无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明明洛瑶离炸药更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魏击思索着,不知不觉便昏了过去。
“咯~~咯~咯~~~~”
雨停了,次日的阳光格外明媚,一缕光线洒在魏击的脸上,男人缓缓睁开眼,看着自己赤裸缠满纱布的上身,他想站起来,但浑身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
魏击急切地想返回妖诡宗,于是强撑着受伤的身体下了床,来到屋外,眼前站着一位穿着红衣的女子。
翟欣唉?你醒啦!
翟欣你还不能动身呢,这样不利于伤势恢复。
说着,女子顺手搬来一张凳子,扶着魏击坐下。
翟欣稍等片刻,我去膳房拿些吃食。
魏击多谢姑娘
过了一会儿,翟欣端来了饭菜和碗筷。
魏击多谢姑娘
翟欣将一碗白米饭推到魏击面前,又夹了几块肉放入碗中。
翟欣你这个人倒是有趣,总是谢来谢去的。
翟欣很自然地闲聊起来。
翟欣你到底是不是被炸了呀?听说前几天洛战神大战诡王魏击,诡王魏击不见了踪影,这诡王作恶多端,甚是可恶!
魏击喉咙异常干燥,他看了看眼前的饭,正准备吃,手却不自觉地摸向了一旁的茶水。
魏击嘶…
茶水滚烫,魏击疼得松开了手,茶杯落在地上,茶水溅在身上。
翟欣你先去换件衣服吧,这么光着膀子也不是个事嘛。
魏击衣服?
这是魏击第一次来到女孩子的家中,不明白为何翟欣这里会有男装,于是开口问道。
翟欣笑了笑说,
翟欣是我昨夜为你裁制的,小女手艺欠佳,公子不要嫌弃就好。
魏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魏击多谢姑娘
换好衣服后,魏击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上准备吃饭。
翟欣你叫什么名字啊?
魏击想了想,说。
张岐宸张—岐—宸—
翟欣又为眼前的男人夹了一块肉。
翟欣昨夜我为你上药时看到你身上有各种伤疤,胳膊好像烧焦的样子。
张岐宸的眼神黯淡下来,手不停地颤抖。
翟欣你怎么啦?
张岐宸抬头看着女子,翟欣身上那好闻的梨花香萦绕在他的鼻尖。
张岐宸我的伤疤…很丑吗?
张岐宸怯生生地问。
翟欣你在说什么呀?
翟欣说完笑了笑,又道。
翟欣你拥有着非凡的勇气与力量,那些镌刻在身上的每一处痕迹,并非羞愧的标志,而是荣耀的徽章。无需因过往的战斗而自惭形秽,它们见证了你的坚韧不屈,是铸就一个英勇之魂的宝贵印记。
翟欣接着说。
翟欣天下大乱之前,我有着非常疼爱我的父母,一个温馨的家庭,我们家族虽然不算富裕,但世代出名医,为皇宫和各地提供药材,每日奔波于治病救人的路上。
张岐宸的心湖并未因这份遭遇而泛起波澜,他始终坚信人性本冷,那些所谓的救死扶伤、温馨家庭的背后,不过是一场场关于金钱与利益的交易。然而,面对这名女子对待他身上伤痕的态度时,他感到了一丝不同——在她的目光里,没有世俗的嫌弃与嘲讽,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平静与尊重。
张岐宸直勾勾地看着女子。
张岐宸你…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
翟欣再次笑了。
翟欣你现在是我的病人,过不了几日,等你的伤好了自然会离开,跟你说了又何妨,我怕你会传出去?
好像…确实如此,张岐宸心想。
张岐宸那…然后呢?
翟欣后来啊,天下大乱,诡王四处作恶,我的爹娘和哥哥被调遣到涅北为战士们做军医,后来……
说到动情处,翟欣流下两行清泪。
本不关张岐宸的事,但这番情景却让张岐宸急忙安抚翟欣。
张岐宸翟父翟母只是前往远方,为他们深爱的女儿采摘星辰去了。
说完,张岐宸轻轻地摸了摸翟欣的脑袋作为安慰。
翟欣抬头看着张岐宸,看着男人缓缓走到自己身边,任由男人拥抱着自己,翟欣没有站起身,而是将脑袋紧紧贴着张岐宸的腰部。
张岐宸身着的衣裳是由翟欣在家寻得的布料所制,因此自然而然地散发着淡淡的梨花香气。他体魄健硕,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给人无比的安全之感。那一瞬间的拥揽轻柔至极,仿佛是初春时分最温柔的那缕清风拂面而来。
翟欣的拥抱越来越紧,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轻颤起来。
翟欣没有看张岐宸的脸,但她却沉浸在他身上那淡淡的梨花香气之中。这香气仿佛将她带回了童年时光——每当受了委屈,泪眼婆娑地蜷缩在床边时,哥哥总是会适时出现,轻拥她入怀,以他那温柔的声音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翟欣哥哥……
翟欣的声音微微颤抖。
张岐宸我在呢……
张岐宸轻声细语,洞悉着翟欣心底那份对家人的深切思念。他尽力以言语给予翟欣慰藉,却发现自己难以真正感同身受。刹那间,一个念头闪过他的心头——他渴望能回到成为魏击之前的时光,回到那个身为双腿残疾少年的日子,回到属于张岐宸自己的岁月。然而,这样的思绪犹如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
张岐宸紧紧拥着翟欣,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情愫。这怀抱,似乎不仅仅是为了给予她安慰,也不是单纯地渴望从对方身上汲取些许人间的温暖——这些解释都显得太过肤浅。难道说,这是喜欢的感觉吗?这个念头如此突兀,又如此不可思议。毕竟,他是何等人物?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诡王,怎会轻易被凡尘情感所牵绊?此情此景,就连他自己也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张岐宸哭累了,就去歇息吧
张岐宸温和地说。
那温柔的语气和身上的香气,像哥哥,像父亲,像母亲……
翟欣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留下张岐宸这个病人守着她,这是自从得知父母和哥哥去世的消息后,她睡得最安心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