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畜无害”刃ד心慈手软”恒 均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
• 暂定为长篇+慢热+周更,非典型玄幻古风仙侠
火红晚霞渐渐没入层层叠叠的树影,青年弯下腰折下那株颜色鲜艳的草药,随手丢在背篓中,便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医馆。
清晨刚下过一场雨,巴隅地区本就湿润,又是在山中,雨水和着泥路一踩一个滑溜,青年对这山风中交杂着的淡淡腥味倒也没多在意,只将背篓的肩带拉得更紧了些。
不过今日雨后的腥气似乎比往日更为浓重就是了。越往山下走,越是如此,到最后青年不住皱眉,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向一盘杂乱的树林走去——
血,入目便是满目猩红。血腥味混杂着一丝古怪的、若有若无的香气,一股脑往青年鼻子里钻。他先是皱眉,而后拨开凌乱的草丛,终于看见源头——一个身着乌衣、双目紧闭的男人。
他抬手去探对方鼻息,发现仍有轻微动静后便从袖囊中摸出玉兆,几秒后,玉兆那头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
“嗨丹枫,怎么有空喊我了呀。”
丹恒并不想同对方多言,只道:“皎山,刚采完药我就捡到个人,价钱……下次你来我医馆免费给你看诊。”
对方一噎,道声“也行”便匆匆撂下玉兆。
用灵力探查确定四处无人之后,丹恒抬手,手掌轻放于男人心脏处,然后水雾从掌中缓慢向四周散开,逐渐覆盖住那人全身,而后没入男人体内。
丹恒收手,抿唇盯着对方原本不断涌出鲜血的腹部不再流血,这才暗自舒了口气。
片刻,方才丹恒通过玉兆喊来的人急匆匆地来了。
“泥巴路难走噢——人呢,哪儿呢。”
穹四下张望着,顺着丹恒的手,等看清满地血迹和躺在草丛里的人,嘴巴张成个大大的鸡蛋。
“我嘞个豆啊……这出血量……人还活着???”
得到丹恒肯定的颔首后,穹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准备扛人下山去医馆,却又瞥见对方一条扭成麻花的手臂和脖子上干涸的红褐色,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什么样的姿势去将这人带到医馆去。
许是瞧见好友的手足无措,丹恒也不废话,将一旁靠在树干上的背篓丢给穹,自己则尝试着扛起男人。
“这样不会造成二次伤害吗?”
看着丹恒有些吃力地扛起男人,穹忍不住问。
“会啊。”丹恒道。
“那为啥……”
穹看着血液顺着衣角不断滴落,密密麻麻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水洼,止住了嘴。
这种出血量,真的很难说还能活下来。
“我找到这人时,山上没有其他人,”丹恒调整呼吸,“他多半是自己过来的。但很奇怪,他拖行出的血迹都表明他来自于后山方向。”
“后山……”穹摸了摸脑袋,“那儿不是已经被法阵封住了吗?一般人连后山都进不去啊。”
“所以就说很奇怪。”
“那个法阵是当年有名的剑修镜流亲自入阵、又混了数位修士宗师的血液所成,这才短短三十来年,不应该失效……”
穹听出丹恒的弦外之音,惊异道:“你怀疑这个人……”
丹恒点头:“我可以合理怀疑他进去了,又出来了。”
穹啧啧两声,不住感叹:“若是真的,命真够大。”
丹恒却轻轻摇头,暗想:这已经不是命大不大的问题了……
而后二人一路无话。
直到丹恒将扛了一路的人平放在地铺上,穹这才趁着丹恒去找工具的间隙细细打量起这人。
啧啧啧……
瞧瞧这张脸,多俊——但是为什么那么眼熟啊……?
就在穹细想在那儿见过此人时,丹恒已经准备好物品回来了。
“好了,这次谢谢你,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穹自是知道他要开始救治,便也不再耽搁他时间,麻溜地离开医馆,顺便将门合上。
听着门合上的声音,又探出灵力确认四下无人后,丹恒便抽出一把剪子,开始扒衣服。
情况比预想中的还要严重一些。
伤口的血液浸入了衣服中,导致血肉和衣物粘黏在一起,而这种伤口又密又多,颇难下手。
丹恒深吸一口气,从一旁放着众多工具的竹篮中拿出一碗盐和一个空碗。
一点盐和大量水混在原本的空碗中,而后丹恒将制备好的盐水小心翼翼地敷在布料上,等盐水浸透布料后再缓慢揭下,而后立即用药水煮过的粗布按在伤口上。
方法的确有效,接连处理了五六处地方,在揭开第七处布料时,丹恒忽然顿住了。
等等……
他看着深可见骨的狰狞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生长出新的血肉。
这到底是个什么魔物……?!
丹恒惊异地看着仍昏迷的俊美男人。
饶是他行医千载,见过无数能人异士,也从未碰见过能自己愈合伤口的人。
他快速用灵力扫过一遍男人——没有灵气波动。
不是修士么……
丹恒松了口气。
很快他便恢复如常,面无表情地转战下一处伤口——自我愈合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出血的速度。
另一边,星正坐在院中津津有味地看着前几日从书舍买来的话本,正看得精彩处,穹却急急忙忙地飞奔进院——
“阿姐!”
还没叫几声,星便不耐烦地喝住他:“嚷嚷啥,生怕别家不晓得咱家的事儿吗?”
穹停下脚步,有些尴尬的摸摸自己鼻子,但随后又忙道:“二舅来了啊!”
“哈?”
穹便三两言概述了丹恒让自己去帮忙搬人结果要搬的那人是自家二舅的事。
星忽地一下站起身,严肃道:“那二舅现在在哪里?”
“丹枫的医馆。”
星“哦”了声,旋即又坐下,继续捧着话本看。
“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星抬眸看着欲言又止的弟弟,“不用操心,丹枫柔柔弱弱的,又不会杀人,只是个医师。没事哒,咱二舅的体质咱又不是不清楚是不,不用操这心啦。”
穹无语:“一口一个‘咱’,一股三月的味道。”
星啧啧两声:“咋,你之前不也这样?好了,”星合上书,起身朝屋内走去,“我去和娘问一下二舅怎么会来这么个偏远之地——星月书舍明天上新话本,记得帮我去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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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恒去后院倒掉一盆血水,回来时便发现男人已经醒来了,正坐在地铺上,一双赤红色带着金芒的眸死死盯着丹恒看。
“我叫丹枫,是个医师。”丹恒如此介绍着自己,顺便把他按躺下去,“我上山采药,发现你昏迷在了山上,就把你救回来了。”
男人瞧了他半晌,这才开口:“……应星。我的名字。”
丹恒颔首:“好名字。”他又将男人手臂上最后一块布料揭下,看着那处已经结疤的伤口沉默不语。
“挺厉害的……招数啊。”丹恒叹气,将那块碎布扔在一旁,“你从哪儿来的?”
“……北乾。”
够远。
从北边来到西南边,还带着一身伤……
“逃难的?”
丹恒随口一问。
但是也没听北方有什么动乱啊。
男人迟疑了两秒,答:“来找人。”
“我在这儿混的久,大部分人都认识,你找谁?”
应星又停顿几秒,似在思考,随后道:“忘了。”
“有人让我来找他们,我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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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黑猫越上墙头,轻盈地落在地上,幻化为一袭黑衣的少年郎。
他看着坐在院中优雅品茶的紫发女子,问:“流萤现在在哪儿?”
女子听到他说话,放下茶盏,只笑:“你不是更清楚她现在的位置吗?”
少年沉思少顷,又问:“星和穹给你传消息了吗?”
“应该快了。话说阿刃现在应该完成任务了吧,怎么没他消息。”
被问者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本书。他细细翻阅着,不知看见了什么,少年蹙起眉,沉声道:“不太妙……‘他会经历此生第二段最难忘的时光’。”
卡芙卡轻笑:“这不是听着挺好的嘛……”
艾利欧叹气:“不好啊,他现在是重伤后临时导致的失忆状态,等伤恢复的差不多了,往事浮现加上爱恨并行,不知道他会发什么样的疯。”
“那也有言灵压着嘛……”
艾利欧撇撇嘴,收起书,又化作一只黑猫,轻巧地越上墙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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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枫——!”
门外忽然传出一道快活的女声,正在看账本的丹恒吓了一大跳,失手打翻了搁在旁边的茶杯。他连忙将茶杯扶正,正准备起身去拿帕子,就见几个时辰前还在鬼门关踱步的男人安安静静站在旁边,递过来一张帕子。
丹恒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奇怪的“病人”,低声道谢,将书上和桌上的水擦去,这才去开门。
门口站着个扎着丸子头的粉发少女,她眉眼弯弯,冲丹恒笑着问好,怀中还抱着一只小灰猫。
丹恒瞧着她活蹦乱跳地进了院里,有些疑惑——既然没受伤,那来医馆做什么?
三月七听后先是一愣,而后皱着眉,故作生气:
“你可真是没意思啊,咱来找你玩还不行?”
她说着,将怀里的小灰猫交到丹恒手上。
丹恒猝不及防,僵硬地搂着猫,显然不常做这种事儿。
“……这是做什么…?”
他问。
三月七尬笑几声:“这只猫从树上掉下来了……”
丹恒抿着唇,看着那只猫一言不发。
“……我想你是医师嘛,又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怕出什么事儿,就来找你咯…”
丹恒看了看舒舒服服趴在自己手上打呼噜的小灰猫,又看了看三月七。
“有事找我的话就直说吧。”
三月七敛了笑。
“的确有个非常重要地事情——”
丹恒认真听着。
“星和穹这几天有事得出门,他俩养地猫没人带,交给你咯~”
笑死,严肃不到半秒。
丹恒:……
“我没养过猫。”
三月七笑着摆手:“哎呀,这只猫很好养的,不过有一点啊,它…每天…每天都会…”三月七挠了挠头,“翻渣斗(垃圾桶)”
丹恒:?
“总而言之小灰特别好养!就帮星他们养一阵子,他们过几天就回来了。”
丹恒迟疑一小下,点了下脑袋,对面的三月七如释重负。
“感谢你我的老友!”三月七朝丹恒挥手告别,“下次我请你吃糖葫芦啊!”
丹恒沉默。
丹恒唯有沉默。
他回过身,就见那只爱翻渣斗的小灰正在扯刃身上的绷带,而刃一脸无所谓的坐着,倒显得人畜无害——
才怪。
丹恒扫了眼男人,重新坐下,继续看账本。
从后山里边出来、受了重伤还没死、自愈能力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人畜无害。
真正人畜无害的家伙,根本不可能从后山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