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推开包厢,暗红的灯光映在四周的墙上,让整个包间看起来诡异而神秘。孟宴臣斜靠在皮椅上,醉得不省人事,桌子上还放着两瓶威尔士,一瓶是空的,一瓶只剩下三分之一。
“《马拉之死》”叶子的脑海闪现过在高中历史书上出现的画作。此刻的孟宴臣像极了倒在浴缸中,浑身浴血的马拉。
谁杀死了马拉?念头一闪而过,就被抛之脑后。
叶子慢慢的走到孟宴臣的面前,蹲下,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轻声问:“你没事吧?”
孟宴臣听到声音,歪了歪头,睁开迷离的双眼。“许沁!”不对,今晚许沁不会出现在这里。
等他再仔细一看,原来眼前的人是叶子。孟宴臣闭上眼睛,又睁开,试图让自己模糊的意识清醒一点。他撑着椅子的扶手坐直身子。
“你怎么来了?”孟宴臣冷漠问。
叶子没有细品他的语气,反而继续关心:“你喝那么多酒,是心情不好吗?”
孟宴臣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摆弄着领带,除了沉默,只剩下沉默。
叶子起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我想请你吃饭,还上一次的人情。你说忙,是工作上有什么烦心事吗?”叶子试图开导他。
孟宴臣抬头,眼睛冷冷的凝视着叶子。沉默的氛围让人变得莫名紧张压抑。叶子下意识的挽起鬓边的头发。
孟宴臣见状,眼底过一丝嘲讽,发出一声冷笑。
“你笑什么?”叶子觉得他笑得莫名其妙。
孟宴臣转头看向桌上的酒瓶,不屑一顾道:“飞蛾和蝴蝶是两种相似的昆虫,但是它们有很大的差别。有的飞蛾呢,长着跟蝴蝶一样绚丽的翅膀,普通人很难发觉,但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还有一个区别,蝴蝶喜欢在阳光下飞舞,而飞蛾总是在夜间出动。”孟宴臣自顾自地补充说明。
叶子知道自己和许沁长的有几分相似。但在孟宴臣面前,她一直束起头发,妄想证明“我不是她”。
叶子以为孟宴臣可以清楚分辨她们俩,不会出现狗血的替身文学。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分的清,许沁是高高在上的蝴蝶,而自己是卑微低贱的飞蛾。
尽管被孟宴臣含沙射影的讽刺,但叶子还在自欺欺人,倔强反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孟宴臣勾唇一笑,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威尔士。
“听不听得懂不重要,我现在,就想自己待会。”孟宴臣的不耐烦,叶子这次是听清楚了。
“是,我是喜欢你,但你有必要这样对我吗?”叶子强忍着颤抖质问。
“喜欢?”孟宴臣喃喃自语。
“你喜欢我什么呀?”孟宴臣太想知道,他有什么值得被她喜欢。
“就是觉得你人好,没有理由,不行吗?”叶子理直气壮的回答。
被喜欢的人突然之间问,喜欢他什么,叶子一时半会也答不上来。在回想起和孟宴臣以前的来往中,她快速总结概括成一个笼统的词,来向他表明心意。
“人好。”孟宴臣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人好”来形容自己。看,连喜欢的理由都随意敷衍,他真的不值得被喜欢。
“不!”孟宴臣再次否定,她或许是喜欢的。她喜欢的是“孟宴臣”优渥的家境,是那个从小按付女士标准教养长大的谦谦君子。
“你的助学贷款每个月还多少钱?你每个月生活费多少钱?”
“什么意思?”
难道在他眼中,自己的“助学贷款”是接近他的手段。
“我是个商人,每天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不要把你自己想得太聪明,也不要把我想得太傻。我是不会那么轻易的被你糊弄的。”
孟宴臣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高贵气质,眼神如寒冰般冷漠。再也压不住良好的教养,脸上的轻蔑、鄙夷、不屑尽显无遗。
“所以,一直以来,你都在耍我。”叶子不甘心的确认。
孟宴臣不再看叶子一眼,脱口而出的话却如匕首般锋利,贯穿叶子的心。
“你有什么值得让我耍的。”
孟宴臣将酒杯的威尔士一饮而尽,仰躺在座位上,“出去。”无情的驱赶叶子离开。所以她现在是没有价值让这个商人应付自己了吗?
包间的电子壁炉在跳动,暗沉的红光明明灭灭的在孟宴臣的脸上跳动。叶子又想起了进来时的问题。马拉被谁杀死了,叶子不知道。但是马拉杀了她。
她将一颗真心奉上,在他眼中不值一文。他清醒的看着愚者沉沦,却置身事外。
在这个包厢里,叶子就像溺水的人,再待下去她真的会窒息的。她狼狈的快速离开,后面有恶犬在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