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肆掠，天昏地暗。
在一个被狂暴之力所充斥的圆盘当中，一枚镜子滴溜溜的转着。
蓦然，镜子开始剧烈颤抖，其上开始散发出白色光芒，旋转的速度也随之加快。
终于，在白光到达一个临界点时，镜子宛如吐垃圾一般从其中喷出几道人影。
昭华月捂着头，感觉脑子及其混乱。
在东皇凝固岁月的那一刻，他便感受到了身体传出一阵撕裂感，接着传来一股引力，等他再次回过神来，已是回到了现世。
脑海里还不断泛起这数万年来所经历的事情。
九尾狐，青丘。
东皇钟，岁月。
我是谁，是上一世的不知名小人物，这一世的昭华月，还是生灵境里的东皇？
缓缓狼狈起身，发现白九与帝笙皆昏迷不醒，生灵境不知何时已掉落在地。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这镜子直接化作一道流光射入他的眉心。
昭华月下意识抬手遮挡，却无济于事，等回过神来，却发现意识海里已多了这镜子的身形。
来不及管这么多，调整了一下自身状态，他便急忙上前查看白九的情况。
“师妹，师妹！”
昭华月将她翻过身来，蓦然，一股震惊感流露在他的脸上，一滴眼泪也不自觉的流出来。
白九的模样，竟和九尾狐有七分相像！此刻被东皇残留情绪感染，莫名的控制不住情绪。
紧闭了一下双眼，平复了一下心中波澜。
昭华月正欲施法救治前者之时，白九已缓缓睁开双眼。
“这是……哪儿？终于回来了吗？”
后者松了一口气，看到她并无大碍，当即把她拉起身。
然而下一秒，他就捕捉到白九的话语。
“回来”这两个字。
“师妹莫不是也被拉入了生灵境中呈现之人的元神？”
白九轻咬下唇，红润的小脸几根头发凌乱的贴在其上。
昭华月大概猜到了，为了避免尴尬，也不愿在此多提。
“还是先想想怎么离开这儿。”
目光捕捉到帝笙已缓缓起身，不过她并未多言，而是直接盘腿而坐。
昭华月打量四周，发现空间已经及其紊乱，他们所在的内部是较为平静之地，越往外围空间拉扯之力越大。
白九也皱眉，不知该怎么办。
此时的她，脑海里还是颇为混乱。
昭华月一边思索着破解之法，一边提防着那道盘坐的倩影。
此时已知她是天庭之人，对于天庭，昭华月一直没什么好感，前有龙族被困，后有紫薇算计。
一桩桩一件件，都彰显着天帝的权野之心。
哪知帝笙明明闭着眼睛，却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
“我从不知父王所做之事，也并未参与过。”
昭华月却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文章，立场不同，大家都无法感同身受。
他开口道：“你可有离开之法？”
帝笙结束打坐，手中拿出一只彩螺。
“这是司命叔叔留给我的，关键时刻，可以连接一道传送法阵。”
白九与昭华月结面露一喜，正以为可以逃出之时，后者又泼了一盆凉水。
“不过此时这里空间紊乱，眼下肯定是不行。”
“只有等到空间恢复稳固了，才能使用法阵，我观察过，恢复到能用传送法阵的程度，估计需要三日时间。”
白九也坐下调理气息，同时说道：“无妨，能出去即可，不如就趁这几日的功夫，好好修养一下。”
……
天机楼。
“玄女还没有消息吗？”
“回禀司命星君，属下这三年来一直在不断查看，但毫无所获，唯一的好消息便是，近几日那神煞大阵中的空间正在逐渐稳固，大概三日属下便可带人进入其中。”
司命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继续观察，有情况立马联系我。”
那位将领应诺，旋即离开此处。
这面容刚毅的道者此刻却有些愁闷，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向窗边。
蓦然，一道身影出现在此地。
一袭红裙，长腿纤细，白褶的肌肤吹弹可破，配上那绝世的面容，当真不知要让多少人为之倾倒。
大司命头也不回，背负双手道：“你来干嘛？”
鸣蛇轻笑一声：“自是来看看你咯，毕竟我们好歹也算是同病相怜。”
后者嘲讽一笑，淡淡的说道：“你可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就你做的那些龌蹉之事……再有，要是玄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哼！”
说到后面，言语之中已带着些许怒气。
鸣蛇也不生气，手指绕着发丝，开口说道：“奴家只是受命做事，你又何必较真呢？况且玄女还不到该死的时候……”
“闭嘴！你若是故意来刁难我的，那现在，请你，立马消失在我眼前。”
大司命一甩衣袖，再也抑制不住的怒骂。
鸣蛇收住嘴角的微笑，冷声道：“你不过只是不愿接受玄女的宿命，不愿接受你自己的宿命，你生来就是天道傀儡，只不过被授予了灵智而已，你和那些被天帝掠杀的权神又有何不同？”
大司命背影颤抖，显然在忍耐着什么。
鸣蛇冷哼一声道：“天帝让我告诉你，北寒洲内有变故发生，让你近日多留心。”
话音未落，身形已消失此地。
自她离开许久之后，大司命方才缓缓平复下内心的波动。
……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父王从大道之中孕育出来的生灵，所以我也拥有部分星之大道威能。”
冷冽的黑夜之中，三人围着篝火团坐。
在走出来那股情绪之后，众人也看开了许多东西。
昭华月扫视着外围肆掠的风沙，丢了根柴火到火堆中去。
白九面露疑惑道：“你与你父王在天庭朝夕相处，他干过何事为何你会不知晓？”
帝笙面露无奈，叹了一口气道：“父王从不让我接触天庭事务，也不让我知晓这些事情。”
昭华月缓缓点头，似有所悟。
“你是在万灵会之后才诞生的，生灵境中，在你诞生之前，你又是以何身份……”
帝笙道：“我并不是以自己的视角来回溯这段记忆的，而是以我父王的形式。”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所以，我才更能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不过，我却并不怨恨他，毕竟是他将我扶养至今。”
昭华月虽痛恨天帝，也知道这并不关帝笙的事，于是开始转移话题。
“闲来无事，不如我们各自所说一下在这生灵镜中所见所闻。”
两女皆沉默不语。
后者瞬间有点尴尬，便开口说道：“这般这般，那便我先来诉说吧。”
“我总共看到了两段岁月长河所显现的内容，一为盘古开天自不必说，二则是上古神祇之中发生的诸多事情……”
当下，这青年缓缓将自身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当其说道灰影之时，白九先是一愣，旋即打岔道：“我寄存在九尾狐元神之时，也算近距离接触过，他给我的感觉颇为诡异，力量亦正亦邪，同时，他又似乎不属于和我们一个层次，就好像……”
昭华月道：“好像什么？”
“就好像天道给我的感觉，掌控，至高，却又有自己的意识。”
帝笙与昭华月皆皱眉，前者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灰影的存在，所以也在细细回想着之前可有印象。
至于昭华月，则是想到了东皇凝固岁月的那一刻，盘古意志对他说的话。
“终究还是让这界灵生乱了。”
界灵？
什么是界灵？又是怎么形成的？目的为何？
拍了拍脑袋，感觉到无比的头大。
自己只是小宗门的一位小仙，这般关乎天地安危的大事为何要让自己知晓。
还有一件事，昭华月根本不敢想，那就是最后的那一幕，天帝似被皆灵俯身，三件开天宝物皆被他所得。
那显然是将来之景，如若没有东皇凝固岁月，天帝也会如愿吞噬天道意志。
可岁月明明被静止了，又何来的后世？
况且三件宝物被天帝夺走，岂不是说明东皇与女娲都已……
停止下自己的思绪，昭华月额头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许多细密的汗珠。
白九面露担忧的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后者摆摆手，将头埋了下去。
帝笙知道这是巨大的信息量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不好多管，只能让他慢慢消化。
不过她旋即又问道：“依我所看到的，九尾狐在万灵会之时被吞噬，那往后的时间里，白九的元神又是寄存在哪里呢？”
白九皱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处于什么状态，我能感觉的到无边无际的生机之力在填充着我的身体，同时，我又好像透过另一双眼睛看到了许多画面。”
昭华月稳定好状态，出言问道：“哪般画面？”
“我不知晓，哪里的人似乎也叫我白九，并且看的出来也是个洞天福地，我似乎有一位兄长和父亲……”
“还有……还有……”
“嘶……”
白九紧闭双眼，甩甩脑袋，感觉头传出阵阵疼痛。
昭华月却知，这可能便是关于白九身份的关键信息，于是迫不及待的出口说道：“不用急，慢慢回想，你可还看到什么画面？大可一并说出来。”
白九面露痛楚，继续回想道：“那个地方，有祭祀台，孩童，巫女，还有一个叫做神坛的地方，神坛之上的是……是……”
其他两人皆面露正色。
“是什么？”
白九细细回想，不放过每一丝细节，灵台之中一幅幅画面掠过，神坛之上，供奉着一具神像。
待神像拉进，一股惊愕之色出现在她的脸上。
女娲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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