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的微微摇晃像极了置身摇篮的感觉,把哈罗德的脑海摇得柔柔软软,闭上双眼,马蹄声、风声、人群声交织在一起,又慢慢模糊成大自然的鸟叫与蝉鸣……
村庄里环绕着小孩的打闹声,一会儿在这头,一会儿又在那头,小小的哈罗德用箭刺向魔物的铁盾……只不过是用树枝刺向同伴的草帽罢了。
“哈罗德好厉害,我真的差点被你打败了。”
……
马车出了城门,向着野外陡峭的山坡渐行渐远……
细细密密的小石引起了颠簸,最后随着一块突如其来的大石头被车轮碾过,一瞬间哈罗德半身离开靠背。
……
同伴几乎离开了哈罗德的世界,哈罗德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田地里的生活,哈罗德讨厌和麦子打交道,他想过任何其他的可能,比如学当木匠、学当铁匠……
哈罗德如愿以偿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他在镇上开了一家铁匠铺,但这不是他最终想要的。
小时候,哈罗德的梦想是当一名勇者,他不必想要怎样改变未来,仿佛只要跟同伴在一起,自己本来就是勇者。
为了让同伴们把自己捧上“勇者”的高位,他事事都在与别人争第一,他是村里帮忙收麦子最快的孩子,是学校里小红花最多的孩子,还是赛跑游戏里最能跑的孩子……
十三岁那年,同伴们不再主动找哈罗德玩耍,十四岁那年,同伴们第一次拒绝跟哈罗德玩耍,哈罗德当着他们的面大哭一场……
哈罗德十六岁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变成了金钱与地位,他苦学两年当上了铁匠,经营的铁匠铺成为了镇里生意最好的铁匠铺,又两年过去了,蓄谋已久的他花光所有积蓄投资了一家酒厂,不久因为原料涨价而倒闭,哈罗德崩溃了,他一个人把厂子里的东西砸了一大半,导致连买厂抵债的机会也没了,最后他又开上了铁匠铺,却再也无法静心打铁,没人想买他铺子里那些浑身圪塔的铁家伙。
铁匠铺前无人光顾,哈罗德在里面忙里忙外……
把铁矿丢进炉子里……
把练好的铁放上锻造台……
左手用来掌握,右手用来操动锤子……
……
忽然间左手已经被自己砸扁了。
哈罗德猛地睁开眼睛,他坐起身子,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仔细看,都是些为活而活的人啊,”
“连我也要加入这荒诞的悲剧。”
哈罗德在心里抱怨着。
车夫扭头看向哈罗德。
“你醒了呀,车刚到镇里,我把你送到家吧”
“好,让我看看……左拐后再右拐就是”
车最终停在了哈罗德的铁匠铺旁,哈罗德进到了店里。
店里两侧墙壁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铁器,背对柜台的墙壁有一扇门,门后正是他的房间,哈罗德想去里面睡上一大觉。
“老板请留步”
哈罗德回过头来,眼前是一个头发和胡子又长又白的邋遢老人。
“有什么需要呢?”
“靠墙的那把菜刀卖给我吧。”
“价钱20G。”
哈罗德来到了右侧墙壁,把菜刀从一堆东西里抽了出来,擦拭后拿到柜台前。
老人只是看了一眼菜刀凹凸不平的刀面,就把眼睛转向哈罗德的胸前。
“你想干嘛。”
哈罗德觉得这个老人很不对劲,退后了一步。
老人一个跟斗翻到柜台内侧,念了一通咒语,背后的太阳光被黑雾遮蔽了起来,看不到后面的任何东西。
哈罗德被吓得不轻,顺手把台面上的菜刀抄了起来,又一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背后已经是坚实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