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是如何消解忧愁，重生欢喜的呢？”我偏头，探究着问道。
直接解决？这样的话，人世间的苦难消弭得太过轻松，人们命运的走向被轻易改变，世界怕是要天翻地覆。
莫不是有什么代价？用什么东西来交换解决忧愁的办法，这倒是说得过去。
我一边暗暗思量着，一边等待他的回答。
“佛只渡有缘人，同样，只有有缘之人，才能见到吾。”他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解释道，“况且，吾所为仅仅是言语点拨而已，来访者如何理解，如何作为，乃其自身之事，无论后果好坏，都只有自己承担。”
“吾非神魔，不求利益交换。一切不过是因果循环，命运罢了。”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
室内重归沉寂。
他不是神魔，那是什么？我心底虽然有疑问，但是斟酌再三，担心冒犯到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心思多，很容易神游天外，一开始想点什么后面就会扯出一大堆东西来，最后脑海里想的东西和最开始差了十万八千里。这时候，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恍然间手一松，布帘落下隔绝了视线，我怔怔地看着黑暗中难以辨认花色纹样的布帘，它是真的将那人完全遮掩，无迹可寻。
心里莫名冒出一个想法，这里是牢笼吗？
他是拯救众生的谪仙人，还是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想了想，又摇摇头，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晓。
我定了定神，重新掀开布帘，眼前仍是那幅惊人的美景。微黄的烛光让一切都有了温度，不再像寒冰那般冷得锥心刺骨。
我想走进小屋，可是满屋白发让人无处落脚。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问：“你应该见过很多很多人吧。都说众生皆苦，那世间何事最堪愁？”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我心神一动，屏息着等了一会儿，却未见下文。“嗯？”这就完了？不解释解释？果然如他所说，只有有缘人才能理解话中蕴含的深意。
看来我并非有缘之人。
“你能给我看看人间各种各样的愁思吗？”我没再深问，有些事，只能顺其自然。
我感觉他似乎看了我一眼，可惜白发遮住了他的面目，看不见他的神情。一阵沉默后，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这空灵的声音里好像夹杂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吾这三千白发皆因愁生，观愁倒是信手拈来之事。不过，”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幽幽似叹息，“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谁是看客，谁是剧中人，又如何分得清。”
我浅浅笑了笑，没有说话。当局者迷，旁观者却也不一定清。世间事本就是是非非纠缠不清，谁又敢断定孰是孰非呢？
他抬手抚摸着长发，忽然又说：“既然你想看，那就你来选。”
“我选？”我有些诧异，转念一想也算合理，“怎么选？”
“触碰。”他继续轻抚着长发，随意地丢出两个字来。
我看着眼前的满屋白发，有些难以抉择，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听凭心意触碰了一处。
他停下动作。
“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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