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终了

“时兄…现如今是…是何时节，外面应该下…下雪了吧…”不知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的久了，纪颜辞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

沉重的木门终于打开，来者正是君时，他万分着急的冲到纪颜辞身边。

还未来得及诉说这几个月未见的相思之苦，便只看到床上的人双目涣散，嘴中还在喃喃低语。

“阿…阿娘…爹爹，你们…你们终于来接小辞了…”纪颜辞委屈的像个小孩，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留君时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纪颜辞怔愣在原地。

许久，君时将纪颜辞移到了自己的卧房，看着宛若睡着了的男人，“让文史官记着，昌国四十二年，安国太子纪颜辞过世。”

“太子殿下，恕奴才多嘴，纪颜辞这个人，早在安国灭国那日，便已经被您一刀斩下头颅，悬挂于城楼之上，而今死的，不过是殿中无足轻重的一个奴才罢了。”

闻言，君时愣了愣“是啊，纪颜辞早就死了，那就按着一等内官的官制葬了他吧。”

“奴才告退。”领了旨意后，周内官退出卧房。

四周又归于平静，君时看着床上的人，因为长久未见阳光而面无血色，伸手抚了抚他的面颊，多希望只是睡着了。不多时，下人就把纪颜辞的尸身带了下去。

君时如同行尸走肉般来到密室中，将自己蜷缩在纪颜辞生前的床榻上，怀念着生前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突然，君时摸到了床单下的一封信。缓缓打开：

“快雪时晴，佳想安善，时兄，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许是我已不在人世，也不知道我是否能侥幸撑过这寒冬，好想再看一次安国的雪景，恐怕这辈子是没机会了。我这一生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幸得时兄多有照顾，不过与其在暗处苟且偷生，倒不如就此了却残生，于天下而言，我到也算是死得其所。说到底，我不过是个亡国奴罢了，一个在史书上都死去的人，还能在这世间苟活十几年已是万分不易，虽感念时兄护我性命，却也深知你我二人终归是无法回到从前的。我无法原谅你们的暴行，现如今敬你一声时兄，已是我们缘分如此。你父亲亲手杀了我的父亲，可我这辈子，大抵也是无法再报灭国之仇了，深仇大恨，就在我死后一笔勾销吧。”

深夜的风声总是格外的清晰，虽已至晚冬，本不该降雪的天气却一反常态，不多时便将庭院覆上一层白色，像是上天也看不下去苦命人的离开，屋内的碳火在炉子内烧的很响，但君时却仍然未觉身上有什么暖意，许是心死了，再怎么暖也暖不住冷了的心。

君时被风声吵的有些急躁，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纪颜辞也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想着想着，便感觉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夜晚。

他第一次见到纪颜辞，是以昌国进贡的使臣觐见安国国主，他说他是是安国皇帝的贴身内官，来此接见使臣。他第一次见到长相如此可人的小太监，就这一次动心，便使他久久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