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触及漠言朔目光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第六感让安琉雪感受到了自己前所未有的求生欲。
“殿下,臣妾忽然感到有些头晕不适,既然您已有定夺,臣妾就先告退了。”
离开,离开,离开,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唯独这两个字无比清晰。
她不等彩月搀扶她,就连忙迈开步子朝门外走去,近了,近了,大门就在她眼前!
“慢。”
就在安琉雪双脚刚要迈出大门槛的前一秒,漠言朔慵懒的声音远远的传进她耳朵里,霎时间,她被门外的一排侍卫拦住去路。
他肯定知道阮萧是被自己陷害的,但她做的没错,他本来不就是想折磨她吗?她是在帮他啊,难道漠言朔对阮萧动了恻隐之心......
不,冷静,漠言朔不可能真的动她,她父亲好歹是堂堂漠月朝廷正三品文官,更是坚定的太子派,如果他敢动她,必会使太子派心有顾忌......
她安琉雪缓缓走回去,刚想说点什么,却因眼前一幕错愕不已。
只见漠言朔正把最后一根扎在小木偶上的细针拔下来,放入旁边的托盘上。因为每一根针他都拔的很用力,他那原本比常人更加苍白的指尖此刻布满了细小的针眼,不断的朝外渗着细细密密的血流,直到殷红的雪染红了他的白皙双手,他便用那双手轻轻握着那个刻着清荷公主生辰八字的小木偶,一下又一下爱抚着。
“安良娣。”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开口。
“你想用什么方法算计阮萧孤不管......但你怎么敢又一次利用孤的皇姐?”
“你给孤煎药,救回孤一命。所以孤留你一命。”
“正好二十根针啊......”他轻轻呢喃。
“来人,把安良娣的手指和脚趾都拔掉吧。”
他笑了,却宛如恶魔。
“就在这里拔,要一根、一根的拔掉。”
安琉雪像是挨了当头一棒,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漠言朔会因为一个已故的公主对她实施如此酷刑。
反应过来时她早已被按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在芷薇居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
......
一旁的众多宫女们全都被吓得跪瘫在地,小声的呜咽着。阮萧不忍直视那血肉模糊的画面,她仍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站在一边,默默的盯着地板。
安琉雪会受到漠言朔的惩罚是在她预料之中的,从大婚那一夜她就知道,没有任何人能取代清荷公主在漠言朔心中的地位。
安琉雪自以为算计她漠言朔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万万不该触及他的逆鳞,用清荷公主当做手段。
只是阮萧没有想到,漠言朔手段竟然会狠厉到生拔人指的程度,虽然他嘴上说着留她一命,但一个自幼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此后又怎能再安稳的活下去?
他简直,可以用一个彻头彻底的疯子来形容。
“那么,阮萧。”
“到你了。”
漠言朔起身,深邃的眼睛幽幽的望向她。
阮萧抬起头,冷静的回望,她看到他不羁上扬的眼角微微泛红,眼睛里的杀意已经褪去大半。
“怕孤吗?”他猝不及防的凑近她的脸,带着强烈的刺探,好像想从她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中看到恐惧。
可他失望了。
他哪怕连一点点的其他情绪,都从她脸上看不出来。
阮萧动了动嘴角,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怕,她当然是怕疼的。
可无论是刻骨的皮肉之痛,还是剜心的天人永别之痛,她早已通通经历过。所以,她早已变得无所畏惧了。
“殿下,动刑吧。”她轻言,打破了沉默。
漠言朔愣了愣,见她这副淡然事外的样子只觉得莫名的刺眼和恼火,他狠狠的吼了句,“好,你说的。”
太子的命令侍卫自是不敢懈怠,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从慎刑司取来了绞手木夹。
那木夹厚重却不失锋利,缝隙之间还残存着一些发黑的血渍,其残酷程度令人不寒而栗。
“怕疼吗?”漠言朔瞥了眼刑具,嗤笑着问。
“怕。”
“呵......现在又怕了?阮萧,你现在跪下来求孤,孤便不再为难你。”
阮萧眉毛都没抖一下,而是又重复了一遍刚刚她说过的话,“殿下,动刑吧。”
“不识抬举!”漠言朔咬牙切齿的看着她,用他那双因用力拔针而布满针孔的手用力扳过她的肩膀,将她狠狠的抵在墙上。
“阮萧!你被安琉雪两次算计,孤都看在眼里,孤知道你一点错都没有,但孤就是想看你受辱,你的委屈呢?你的眼泪呢?凭什么不肯求我?!”
阮萧看着面前的男人暴怒的神情,不知为何,又想起了他带兵攻陷兰安都城,独自一人策马冲进大殿的那天。
为什么,他为什么又生气了呢。
见她沉默,漠言朔毫不迟疑的对护卫下了动刑的命令。
“就绞到......阮奉仪掉下第一滴眼泪的时候停吧。反正阮奉仪连琴都不会弹,想来这双手的用处也不大。”他换上了一副饶有趣味的表情,深深的看着她。
一双洁白纤细的小手被塞进木夹,远远的看,就像是枯木中开出了最纯净的雪莲。
巨大的刺骨的痛感朝阮萧席卷而来,无数颗冷汗好像从她额头滑落,眼前的事物慢慢变得模糊,她逐渐丧失意识,陷入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