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林赊月了眨眼，才发觉脸上早已经布满泪痕，冷汗直冒。

“真是的……”林赊月浅笑，掀起被子看着自己腿上的疤痕，泪水突然止不住的往外冒，滴在了白净光滑的腿上，又从腿上慢慢地滑落到床单上，把床单都浸湿了。

林赊月这么愣了一会儿，约摸十分钟后，才慢悠悠的下了床。

没拉窗也没有开灯，屋内光线昏暗，还未走到浴室门口，林赊月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腿一软摔在了地板上。

真是没的东西……

林赊月苦笑。

看向自己脚边，那是一卷卫生纸。

…怎么掉在地上了？

林赊月慢慢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捡起那一卷卫生纸放在了几步远的黑色小茶几上，就进了浴室。

………

2030年4月18号上午8：34。

H市三级甲等市人民医院。

林赊月刚刚在值班室换好无尘服，佩戴好工作牌和医用手套。他昨日睡得很晚，凌晨两点多才睡着，现下状态不怎么好，喝了杯咖啡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

戴上口罩，医院内浓重的消毒水味被隔绝开来。好看的脸虽然被遮住了一半，但是光看眼睛也能分辨出是个相貌很好的人。墨色的长发依然扎成了低马尾，金丝眼镜被林赊月架在了高挺的鼻梁上，显得很是斯文。

一天的工作就这样开始了。

查房，轮班，会诊，出诊，决定科内病员的转科转院，决定病员出院，汇报工作……一刻不容休息，上午下午都是这样。唯有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之间这两小时的休息时间。

林赊月长得好看，性格温柔，为人谦和有礼，路人缘很好，同事都挺喜欢他。但是大多都是点头之交，有好感但也说不上是朋友——唯一能算上是“朋友”的，大概也就只有程秋和了。

程秋和去年年假的时候约林赊月出去喝酒，林赊月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程秋和把手搭在自己的脸上，喝的烂醉被自己背回家……

“林赊月啊……你这个人，对谁都释放暖气，活脱脱就……嗝……就是一个中央空调。”程秋和炽热的鼻息喷散在林赊月的脖颈，浑身的酒味，断断续续的说着，“但是……但是啊，交情越深越能发现，你啊……你对任何人好像都一个态度，礼貌……疏离。我说句实话……你人也挺无趣的，好像也没有什么爱好……你啊你，就……嗝……就跟一个……一个机器人一样……赊月，赊月啊……”

“你很孤独对不对……对吧？嘿嘿……嗝……你，你看那天上的星星——嘿嘿，多不多……？”

程秋和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趴在林赊月背上睡着了。

那天晚上没几颗星星，也看不到月亮，林赊月记得很清楚。

那天晚上在程秋和的家里，林赊月和程秋和讲了自己的故事，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讲起这些。可惜的是，因为喝醉了的缘故，程秋和已经忘记了。

林赊月觉得，程秋和这人可真是傻的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