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赊月微微一愣，随后温柔道：“可以啊，我姓林，林赊月。”

时序虽然心说“知道”。

还是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笑着看林赊月，问：“‘且就洞庭赊月色’的赊月，是吗？”

“不错，”林赊月看着眼前躺在病床上的人，也问：“你叫什么名字？”

“商时序。”

“觉一叶惊秋，残蝉噪晚，素商时序？”

“哥哥真聪明。”

“很好听的名字。”

“哥哥的也是。”商时序刚说完，突然猛的咳嗽了两下。

“嘶——”商时序眉头紧蹙，看样子痛极了。

对了！

林赊月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桌台上，拿起亚硫酸氢钠甲萘醌注射液后回到商时序身旁，坐下将他左胳膊衣服的袖子往上撩，随后用消毒剂将需要打针的位置的皮肤进行表面的消毒。再用手指将打针部位的皮肤略微捏起皱褶，然后将针头插入皮肤的内部，注射后将皮肤微微的松开，慢慢的注射液缓缓的注射到商时序的手臂之内。然后进行拔针，再用消毒棉压紧皮肤的针孔处，用胶布固定。

“疼吗？“林赊月一边把商时序的衣服拉下来整理好，一边问道。

“一点儿都不疼。”商时序似是累了，声音很轻。

林赊月有所察觉，温声对商时序道，“累了就睡一会儿吧，我一会儿还有事情，我先给你换一下吊瓶，程医生应该马上就回来，你有什么事的话和程医生说。”

商时序没说话，静静看着林赊月的动作。

一别十三年，他没想到林赊月竟然已经记不得自己了。一想到自己惦记了林赊月这么多年，而林赊月却不记得自己，把当年和自己的承诺抛之脑后，还可能早已和别人在一起，或者有了心上人，心里竟有种苦涩的感觉，他不甘心。

又很委屈。

明明是答应了自己的。

鬼使神插的，商时序哑着嗓子道：“哥哥……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可话刚问出口，商时序又后悔问出来了。毕竟哥哥已经忘了自己，对哥哥而言，他们只是认识了不到一个小时的陌生人，他又是以什么立场，以什么身份来问的呢？

随后又小声嘀咕：“不想说也没关系……”

林赊月没想到商时序会问这个，停下了手中动作，答说：“没有。”

商时序没想到他会回答，有一刻的愣神，反应过来后脸上化开了一抹灿烂的笑。

他还有机会。

林赊月有点莫名其妙，他觉得商时序是个奇怪的人。换好吊瓶后，林赊月理了理衣服，看手表时间刚刚好，拉开了302号病房的门正要走，却被商时序叫住了。

“哥哥会再来吗？”

林赊月很想说不太可能会，他平时很忙的，就今天是例外。但回首，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做起来，有点委屈巴巴的商时序，还是无奈的轻笑一声，说：“会的。”

…………

406号病房。

这间病房本来是有三个人的，但后来有一个人出院了，一个人没救活死了，所以现在就剩沈枝意一个。

林赊月刚踏进门，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就知道，这个时间您肯定还在。”林赊月手里拿着沈枝意的检查报告，递给了商亦寒，“这是枝意这个月的报告。”

商亦寒沉默着看完，声音有点颤抖：“……已经三个月了，还能治好吗？”

“植物人一般能苏醒，但概率比较低。如果半年之内意识有一定恢复，就有可能苏醒。植物人除了本能神经反射和物质能力代谢外，还处于昏迷状态。如果患者因轻微脑损伤而处于植物人状态，身体素质良好，经过及时有效地治疗后，患者会有很大的概率能够醒过来。“林赊月垂下眼睫，看着沈枝意的脸，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对于因严重脑损伤或缺氧缺血性脑病引起的植物人，大多数人难以醒来。”

商亦寒紧锁着眉头，红了眼眶，他轻轻握住沈枝意苍白无力的手，一滴泪珠跌落在沈枝意的手指。

那根手指动了一下。

很轻微的一下，商亦寒却忽地怔住。

“枝意的手刚刚动了一下！”商亦寒猛地转身看向林赊月。

林赊月有些难以置信的走到沈枝意的床前，他道：“如果是真的话，这么小的概率……假如，假如他脑干或大脑细胞中还存活细胞，部分或极少部分植物人可以苏醒，但情况极其罕见……”

商亦寒握紧了沈枝意的手，冷静了许多，但声音却是沙哑的：“只要有概率，我就不会放弃……”

“我的枝意，今年才二十岁……”

他才刚刚大二，他还有好多喜欢吃的没有吃，喜欢玩的没有玩，他不该就这么离开，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他应该好好活着，他本该很幸福。

如果我当时能再快一点，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

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