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鳖

吴邪绕了一圈，去河里洗净了手，又巴巴地跑回来了。

吴小狗熙熙～手疼

吴小狗的小脸耷拉下来，伸出爪子给我看他的伤势。

一个飞镖似的三角尖尖的印子，在我的注视下慢慢变成了红红的血痂，这河里还有水蛭？

我盯着似乎在深度睡眠的张起灵看了看，拉着吴邪走到一边，没好气道。

红清宁服了，药呢？

吴小狗（笑嘻嘻）给！

红清宁没有手，没有脚是吧

我把酒精小心地喷在伤口上，看着他呲牙咧嘴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药自己不喷，还跑到我这边来，真是闲得发慌。

红清宁这么大伤口，那水蛭都快撑死了吧

吴小狗（挠头）我血多，没事

红清宁行啊，下次献血车来了，第一个把你送上去

我挑了一个小白狗印花的创可贴，看着吴邪红红的脸，边贴边忍不住笑。

察觉到吴邪的靠近，我忙放下嘴角，把握在手里的爪子一扔，冷脸道。

红清宁滚吧，你免费了

吴小狗小熙～

吴三省（打断施法）吴邪，小熙，小哥，快过来，准备走了

红清宁来啦

我把药扔回吴邪怀里，走到牛车边上拿起了自己的小双肩包。

潘子就跟在我后面，从我边上经过低头比了个手势，让我小心那俩老爷子。

我回了个笑，里面倒是没有多少意外。

吴邪虽然也看出了点苗头，但自古书生多无用，就没我这么淡定了。他左右环视一圈，发现每个人都比他厉害，后来更是把三叔给的军刀一揣，和手无缚鸡之力的high少凑到一起去了。

吴邪第三个登上了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乘船的中年男人看，怎么看怎么鬼。

潘子（杭州话）没事啊，小三爷，你们就乖乖呆在船中心，不用怕

我蹲在船头，用手沾了点水写给身边的张起灵看，张起灵扫了一眼就抹掉了水渍，对着我点点头。

三叔和潘子把自己的装备放在后面那艘较小的平板船上，拿了几个手电，就蹲坐在了船部靠尾的位置上，吴邪和high少则依他所言，呆在船的正中心。

平板船依靠马达发动机作为动力，现在又是顺流，因此我们走得很快，没多久就绕到了山脚下。

船工一会进了洞，千万别大声说话，特别是不要说河神的坏话

吴小狗？你把那牛子带上船，莫非是打算献祭给河神吗

那船工听了，嘿嘿一笑。

船工河神可看不上这东西

… …

兴许是心理作用的影响，吴邪想起三叔说这船工吃死人肉的事情，怎么看怎么觉得他鬼气森森的，忙缩缩脖子变成鹌鹑了。

我盯着水面出神，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声音，我凝神听了听，却感觉那种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张起灵？

红清宁三七哥哥，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张起灵听后严肃起来，皱眉看了一圈，又把耳朵贴在船上，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红清宁没有吗，那应该是我听错了。

张起灵没有说话，但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不想刚才那样放松了。

吴小狗三叔，这儿是不是个盗洞啊？

吴三省嗯，水盗洞，古圆近方，你看这些痕迹，这洞有年头了，看样子，这洞里应该另有乾坤

我对这些倒是还比较感兴趣，就不再去想刚才的坏事，而是静静地靠在船头听他们讲话。

船工这位兄弟说的不错

船工听说啊，这整座山啊，就是座古墓，这附近这样大大小小的水盗洞还真不少。

吴三省哦？看样子你也是个行家啊

说到这里，不仅三叔来了兴致，我也忍不住对那个船工多看了两眼。

丫的，这不看还好，一看真是吓一跳，只见那船工一只腿横放在船上，另一只腿整个泡在水里。刚刚没仔细看，还以为他缺了一只腿，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水中根本没有他的倒影。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不知道哪个想法更吓人，握紧船橐装作不经意地往水里一探头，正看见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吓得我差点尖叫出声，连忙把头缩了回来。

张起灵… …

这下子我只觉得背脊发凉，再也听不下去他们的讨论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隐约间感到身后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张起灵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又壮着胆子回头看了一遍。碧绿的河水在太阳的照射下，泛起漂亮的波光，小船驶过溅起层层叠叠的水花，连带着船工的影子也变得模糊不清。

吴小狗（凑过来）熙熙，怎么啦，你脸色好差

吴小狗（摇摇手里的罐子）喝不喝红牛？

红清宁（突然清醒）广告，这是广告

也许是我前后转变的太快，吴邪憋着笑把手里的红牛丢给了high少。

high少干嘛，我可不认识什么广告商啊，这都是我自己掏腰包买的

谈笑间，小船已经驶入洞中，潘子打起手电的一瞬间，身边的张起灵突然一摆手，同时我又听见了那阵奇怪的声音，比之前强烈了不少。

张起灵嘘，听，有人说话

吴小狗熙熙，没事吧？

我扶着吴邪伸出的援助之手，好难受，我左右晃晃脑袋，试图把这烦人的声音赶出去。

张起灵（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堵住耳朵

我们乖乖照做，不适感这才减轻不少。吴邪想转头询问一下船工这是否属于正常现象，却发现刚才的位置变得空荡荡的，一点水痕也没有。忙又一转头，果然，后船的老爷子也不见了身影。

吴三省潘子，他们人呢！

潘子也被这奇怪的声音迷惑的不轻，回过神来也为时晚矣。

潘子不知道，只听见洞里传来奇怪的声音，他们就不见了

吴三省这下糟了

high少（害怕）他们不会被那东西吃了吧！

吴小狗别自己吓自己

吴邪打着手电筒往石壁上照了照，分析道。

吴小狗刚才并没有听见跳水的声音，说不定藏在石壁的死角里了

这洞兴许开的匆忙，因此十分磕碜，船经过洞口时，左右两侧各自只剩下了一米宽的距离，且越往里越窄。而两边的石壁又陡又峭，虽然有些湿滑，但想要站人并非难事。三叔点点头，认为吴邪说的在理，忙和潘子打着手电四处寻找。

潘子模糊间还真看到一个佝偻着的身影，似乎就卡在石壁上，刚想仔细看看，船突然被一股怪力推动了一下，原地转了半周。

关键时刻，还是张起灵闪电般弹了起来，他一脚蹬在石壁上，一手撑着船，凭借着自己的力气硬生生地将方向重新带回到正轨。

一番操作把两个小孩看的目瞪口呆，吴邪更是忍不住想为他鼓掌叫好。

张起灵小心

船并没有停止摇晃，我扶着船沿用手电照向水里，密密麻麻的一大团黑色影子，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东西。

high少（哨子精上身）我的老天，这…这这什么鬼…东西？

三叔见high少话都说不利索了，伸手猛往他膝盖上拍了一下。

吴三省慌什么，早说了下墓不是来玩的，让你们别来非跟着来

high少见我们还算冷静的样子，一股羞耻爬上脸颊，嘴硬道。

high少三叔，这水里的东西也忒大了，咱们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吴三省我吴老三淘沙淘了这么久，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别给我添乱

high少被他的眼神震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三叔和水里的东西哪个吓人。

三叔收回略有不耐烦的眼神，转向了不断往我身边缩的吴邪。

吴三省不用怕，有三叔在

得，双标大型现场，high少得哭晕在厕所了。

吴邪本来以为三叔要骂他没出息，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只好重重地对三叔点了点头。

潘子三爷，小三爷第一次出师就遇到这种情况，心里打鼓也是正常的，咱们还是先出去吧

high少对对对，咱们还是快走吧，这里也太阴间了

三叔又用那种死亡的眼神看向high少，估计都想把“没出息”三个字刻在他脑门上了。

感受到身旁的吴邪有些躁动不安，似乎对high少的话感到无比赞同，但三叔看过来的时候，他又变成了鸵鸟的样子。

三叔恨铁不成钢地收回了视线，眼里多了点无奈，叹了口气转向了船头的张起灵，语气里多了点征求的意味。

吴三省小哥，你怎么看？

说起张起灵，自从那种怪声出现以后，就安静地蹲在船头，脸上已经收起了石雕一般木然的表情，一双比湖水幽深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水里，好像在聚精会神地找什么东西。

看着张起灵严肃的模样，我回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三叔点点头，吴邪的注意力则在张起灵的手指上，还用胳膊肘捅了捅潘子，一脸好奇的模样，不过，在我的眼神压迫下，他还是没敢出声，只是用眼神交流着。

high少（惊呼）他的手指怎么这么长啊，简直反人类啊！

… …

我偏头看向张起灵，他已经停止了搜寻，已经将身子半弯了出去。

与此同时，三叔像察觉到什么似的，变得警惕起来，小心翼翼地提起后脖颈，用手电往绿油油的水里照了照。

他们俩都这样了，我哪还敢松懈，伸手探向腰间，摸到熟悉的纹路才安心下来。

突然一大片水花溅起，张起灵的右手已经探进了水里，浪花还未散去，一个黑色的东西就被他用两根手指扔在了甲板上。

张起灵刚才就是这东西

潘子忙在后面举起手电筒一照，是一个好多只脚的虫子，此刻仰面朝天的翻在船上，恶心的要命。

吴小狗这不是龙虱吗，刚才那一大团黑色的影子，就是它们？

三叔和吴邪对视一眼，好像还有点不明白的地方。这时候，high少突然从后面挤上来，几脚给它踩了个稀巴烂。

high少（愤恨）坑爹呀，吓死哥们了

咦，我嫌弃极了，条件反射地往后面一躲，正对上张起灵的眼神，他用衣服擦了擦手，没有多说什么。

绿色的液体从扁烂的尸体里流出，三叔捡起一只黑色的断脚，拿到鼻子边上闻了闻，表情立刻变了。

吴三省这不是龙虱，是尸鳖

尸鳖！以前民国初年的时候，我倒是听见过不少，不过后来就很少见了。

吴小狗尸鳖是？

潘子尸鳖是专门吃腐肉的，吃得好就长得大，看来，这河的上游估计和乱葬岗差不多

high少（骇然）这尸鳖，不会吃活人吧？

从头部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一直被刻意忽视的窃窃私语声，突然变得极其尖锐，我只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

吴邪吓了一跳，忙扶住摇晃的身影，焦急的瞳孔里倒映着一张冷案直流的脸。

吴三省小熙怎么了？！

红清宁头疼…好吵

我咬牙撑起身子默念了一个无声咒，试图用魔咒缓解一下疼痛，但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起来。

这个时候，吴邪的脸色也变得十分奇怪，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张起灵突然从船头站起来，把我从吴邪身边拉了起来，接着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脚，吴邪直接一头栽进了水里。

同时手上力气一松，又是“噗通”几声传来，三叔他们像皮球一样，也都被踢了下去，几乎是一瞬间，船上只剩下了我和张起灵两个人。

张起灵回头看了我一眼，脸色有些凝重，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把我推进了水里。

我嘴巴由于处于震惊中张得大大的，因此立刻有腥臭的水灌进来。

奇怪的是，一接触到冰凉的液体，脑海的声音居然减轻了不少，刚清醒了一点，我就抑制不住地想到刚才那些尸鳖，有些害怕地在水里扑腾起来。

头上传来重力，张起灵拉着我潜到水底，向我们指了指水下，我这才发现水底光秃秃的，全是白沙。他又提着矿灯扫了一圈，丫的，连个水草都没看见，肯定都被臭死啦！！！

吴邪凑过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行了，然后一指上面，一下就浮上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