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透着朦朦胧胧的雾气, 徐霜林缓缓睁眼。
忽的脑袋一惊, 猛的从床榻上起身。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怎会出现在这里。”徐霜林心中不由疑问,一阵阵恐惧压抑而来。
他放眼望了望自己,不是魂灵。
他没有死,躯体也毫无异样,也没有坠入无间地狱。
没有曾经的颓败,如行尸走肉搬的躯体。
脑袋猛的一震,厄命般的回忆奔涌而出,滔滔不绝。
当年他设计于蛟山之中。
持着一腔愤懑和不公, 他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
恨早已埋入他的骨髓, 可又谈不上恨一字。
他的满腔忠勇、热血、善意、意气风发
早就在灵山大会那天 被那些上修界所谓的名门正派,他们伸张的公平、正义所泯灭了。
可到最后他的父亲却把宗主之位给了那个在灵山大会以所谓自创剑法一举成名的脓包弟弟。
这不公、他不甘。
以至于最后他不惜代价登上掌门之位。
可他那最亲的师傅连同那个脓包弟弟连和起来把他推下掌门之位将他一丝人性分崩瓦解 活活拉下炼狱。
届时他也成了丧家之犬臭名昭著,不过一个生死如蝼蚁般的东西罢了。
他回想,回忆盘旋不断。
其实这命运早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注定了的。
他不甘心,凭什么,他自始至终从未想过与人交恶的,却遭来了众人的嫌弃、白眼。
他拼尽全力,到头来,有人仅凭一张嘴就可名扬天下,遭众人追捧。
他后来逃到下修界 到了一户人家的院落, 看见一个小脸通圆,长相白净的小女孩,一开口便是拘儒之论,他让小女孩去给她摘橘子 而小孩却坚持“不告而取谓之窃”,他木然的看向她。
嘲讽般道出“临沂有男儿,二十心已死”
他不再去管小女孩,
发了疯似的砍向那颗橘树,剑在橘树上肆意挥霍,磨散了曾经的过往 一刀刀砍向了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
回忆一点点消散,他不甘的睁开朦胧的双眼 眼角略带嫣红,
他意识到自己又活了过来,久违的热血在体内翻腾。
他随后抬眼望向周围, 他熟悉再不过,这是他曾经一把火亲手烧了的家,从小伴到长大的家——儒风门
荒谬、不可思议、他这样的恶人竟会有重活一世的机会。
他回想起以往的种种,不堪、堕落。但在那扭曲混乱的记忆里存在着一丝善,许是小时候调皮,在他拜师那年,他碰到了一个与他年纪相差甚少的一位师父,在他心里,他不肯认这个少年为师父,还记得那时他和师父、师弟一同在房檐许诺望,罗枫华、南宫絮、南宫柳三人,
能一生为亲为友,橘子一起吃,糕点一起分,屋顶,一起爬。从弱冠年华,到鬓生白发。他还记得在那个满是仇恨的半生里,他捡来了一个小女孩,小孩唤他义父,会陪着他共享良辰,会时刻惦记他,这个小孩后来成了他在后面日子里微一的寄托,这些回忆,他想忘记,可越是想要忘却的事情,就越是铭记。
这么多年,无论冬梅卧雪,夏荷听雨,他一个人走着,从万木春生到霜林尽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