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终将因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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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岁朝怒极反笑,弯腰捡起烟盒,他以质问的口气问向我:“你有什么资格见我妹妹?”
我双拳紧握,旋即又无奈松开。
是啊,凭我现在这幅样子,有什么资格见她。
当年她站在我的面前,如春风十里,说往后的日子里要嫁给朝气蓬勃且无论碰到什么时候都不会畏惧退缩的男孩。
林岁朝双手撑着膝盖,神情冷漠道:“我承认很多事情不该凭着主观去决定,但是老子从开始就说过瞧不上你这个从外面来的家伙。”
我鼻子有些酸,又毫无缘故,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林岁暮不该死的。”
林岁朝冷笑一声,应是觉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依旧还会说出这样不明不白的话来,他站起身丢下烟盒,摔门而去。
我怔怔的看着散落在病床上的烟,心思杂乱,一言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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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在林岁朝离开后不久,顾白甫满头大汗的闯入雪白一片的房间之内,他站在我的床前,手中攥着与此间格格不入的纯黑色录音笔,我的目光落在上面。
心神俱颤。
顾白甫没好气的对我说:“怎么这才几个钟头就换了个这么虔诚的地方?想跟林岁暮见面你还真是挑错地方了。”
我扭头望向窗外,不愿意与他在这个问题上过多交谈。
他摇了摇头,好像是对我逃避现实的失望,“苏南山,事已至此,就是她亲哥都熬过来了,你为什么不放过自己?”
说着,他将攥在手心的录音笔丢向床褥,“刚才在医院门口,林岁朝要我带过来的。”
我回过神来,嗓音沙哑:“谢谢。”
窗外的蝉鸣声突兀响起,远方的花海也已经漫山遍野。
世界的事物都在成长变化。
而我一直在原地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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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甫帮我打开窗户以后,再没有过多的说些其他话语,径直离去,我艰难伸出颤动不止的右手,轻轻将这支录音笔握在手中。
我低头打量,迟迟不愿打开声音。
怎么去形容我此时的心情呢?
就好像黑暗中忽闪而过的光,确确实实是出现在我的眼前,可当任由我去触摸,始终抓不住。
我阖上双目,想了很久。
天色渐晚,月上枝头。
我心思复杂,摁下了录音笔的开机键。
古典老式的电流声率先响了起来。
我的额间没来由的浮上点点汗珠,微风透过窗户吹拂,我只觉得凉意袭人。
起身下床走到窗边,远眺世俗。
今夜的月亮格外美丽,却属于沐浴它光辉的所有人。
那年的月亮一轮残伤,偏偏是独属于我一人的心头月。
黑夜之中,层层叠影,我的思绪被拉回了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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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身世和性格的问题,我在云海六中读书时一直都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常独来独往。
说来也巧,那天恰逢黄昏放学各自归家,我坐在私家车里,透过窗户打量许村的万般景色。
至深巷处,由于巷口太过狭窄,后面的路只能步行,当时巷子里并没有安装明灯,同学常会带着手电筒照亮前行之路。
因为过于漆黑的缘故,我一直跟在身前那位身穿校服,单手推车单手持灯的女孩身后。
她扎着高马尾,安安静静的往前走着,好像不在意黑暗,只在意前方。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
在漆黑一片的深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