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在万物复苏的春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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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苏南山,从小家境优越,锦衣玉食。
本该有一个美好前程的我,却在两个礼拜前,惊闻噩耗。
我就要死了,顶破天还能活三个月。
初闻消息的我,先是不知所措,如果没了我这万千家业得靠谁来继承?后来请了许多心理医生为我开导,才逐渐接受。
这该是老天对我亲手害死了一条生命的惩罚,将命抵命。
我的时间不多了,却还有许多我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完成。
昨天我见了听野市最为知名的心脏科专家,原以为情况或许能够有所转机,可结果依旧不尽人意。
在父母相拥的哭泣声下,我凝眉许久,望向门外盛开的杨柳,思绪飘飞,只待情至深处,我翻身下床,起了冲动。
我要见个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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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海城下飞机时已是傍晚,城内灯火通明,云蒸霞蔚,伴有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刚打开门,扑鼻而来的烟草气味促使我往后退了两步,我怔在原地,脑子一下就乱了起来。
“走不走?”师傅催促着我。
回过神来,我歉意的朝师傅笑了笑,摒去顾虑的上了车。
师傅摇下窗户,撇着嘴说了句我没听太清的话,掐掉了烟丢出窗外,随手摁下车内空气净化的按钮。
“去哪?”师傅问我。
我抿着唇,过了半会才开口回答:“许村。”
那一刻,我脑海里闪过许多年少读书时的场景、与那位故人在一起摘星揽月的场景。
随着出租车的驶动,我的目光透过火树银花,穿越万里长河,回忆起曾经在此,这座谈不上软红香土的城市里上高中的场景。
那是我与心中故人初见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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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安安稳稳的停靠在许村不久前才修好的油柏路上。
暮色沉沉。
师傅解开安全带,自顾自的走下车从口袋里取出烟盒,靠在车旁,丝毫不顾落下的雨水拍打在身上。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到师傅身旁,递出车费。
“多了。”师傅单手接过数了数,烟夹在嘴边,取了几张钞票就要还给我。
我没有接,侧着脑袋看向师傅,哑然自笑,该是有释然的意味在笑声之中。
“买支烟。”
我本想着师傅该有片刻诧异或是觉得我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但此时此刻,师傅却是连正眼都未曾瞧我。
他从装扮精致的粉色烟盒中取了根说不上名字的烟递给我,说道:“拿着抽就行,这烟不贵。”
我一时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他手中轻握的烟盒上,心里突然像是被针刺般。
师傅的手一直就那么伸着,烟已然被雨水淋湿。
“谢谢。”我的嗓音有些沉,接过师傅递过来的烟,转身离开,雨水拍打在我的脸上,浸红了双眼。
我踉踉跄跄的一路走来,目光四处望去,像漂泊远方的候鸟居无定所。
直到看见许村村口前的一抹葱色。
我怔在原地。
晚风吹散了我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