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坐落在王城中央的皇宫，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座金色的岛屿

原御和恒鹤并排走着

这些大殿的柱都是由多根赤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缠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殿宇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走进皇帝的寝宫时，恒鹤忍不住往上看了一眼

这个殿宇不仅宽阔，还很华丽，真可谓是雕梁画栋、雄伟夺目，殿的四角高高翘起，像四只展翅欲飞的飞龙

床榻上的正是这个昇朝的皇帝，她跟随原御的脚步走近了些

他的脸色苍白，微睁的眼中带着血丝，昏昏沉沉的眼神和青色的嘴唇，那张脸上还带着属于帝王的威严，却多了病弱之象

见原御和恒鹤来到床边，他让人扶他起来，似有挣扎，带有皱纹的脸庞因痛苦而变得有些扭曲，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好像每移动一下对他都是巨大的折磨

皇帝：“太子，太子妃，你们来了。”

原御上前扶住他的后背，又拿了几个靠枕垫在腰腹处，皇帝这才松了松眉

他抬眼看向恒鹤，混沌的眼里似乎还带有一点清明

皇帝：“太子妃，今后你要好好照顾太子……”

皇帝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恒鹤赶紧上前轻轻握住，那手很大，却有很多老茧，很厚重

恒鹤我…儿臣知道

皇帝：“你要好好帮助太子，大昇就……就交给你们了…”

他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地吐纳，病痛的折磨让他失去了从前的活力

说罢，皇帝吩咐侍女扶着他又躺了回去

恒鹤走出皇帝的寝殿，外殿壁上挂着的一幅画吸引了她的注意

龙座之上，一个身形出挑的男人端坐于上，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边那描着汹涌的黑色波涛，垂直的黑发，斜飞的英挺剑眉，那双黑眸蕴藏着刺眼的锐利，宛若黑夜里的鹰，冷傲而又盛气凌人，气宇轩昂

她回头，往寝殿里望了一眼

床榻上的尊者此时胡子青灰、眼窝深陷、肤色惨白，偶尔的咳嗽都令人心惊，他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朝不保夕

一时之间，她无法将画像上的帝王和缠绵病榻的老人相并论

原御这是陛下刚登基的画像

他走到她身边，看着画像上英姿勃发的人说

无论盛时亦或将终，帝王，都是一个人

似乎无论曾经多么璀璨，最终也只会白布掩面，身归黄土

思及此，恒鹤不由得深深叹气

两人走出大殿后，后面跟着走出两个男子，原御看了两人一眼

原璟太子殿下安

原璋太子殿下安

原御点头，两人起身，转而又向身旁的恒鹤行礼

原璟太子妃殿下安

原璋太子妃殿下安

恒鹤请起

两人起身，稍高一点的男子对原御说

原璟皇兄，父皇的寿木和殡仪都已准备妥当，宫中一切都已安排好了

原御没有说话，只是遥遥看着寝殿

时间流转得太快，才不过一日，宫中就急召让恒鹤入宫

陛下殡天

出殡那日，恒鹤站在原御身边，看着原御的眼中遍布湿润，仰视着檀香阵阵的庙堂，心中长叹

恒鹤（皇帝陛下，请安息）

连着三日，皇宫乃至整座王城，都是弥漫着悲痛的气氛，所到之处总能听见哭泣声、叹气声

这位皇帝，在位三十二年，克敬勤勉，兢兢业业，颇受百姓爱戴、百官敬服

可，就算贵为九五之尊，魂归九天后，终究带不走一丝一毫

这段时间，恒鹤与原御一直待在皇宫中，原御每日为了政务、军务各项事宜不见人影，就差住在宸文阁了

恒鹤偶尔在皇宫中走动，但皇宫偌大，还有不少地方她还未去过

近日也是阴雨绵绵，似乎上天都顺应着万民的哀愁以尽哀思

原璋太子妃殿下

听见有人叫自己，她转身看去

那人身穿月牙色罗衣，衣袍上用银丝绣着玄云纹，头发长而微卷，以竹簪束起，姿态闲雅

他五官方正，目光清朗，此刻撑着伞看上去十分俊雅

恒鹤璋王殿下

这个人她见过，他是原御的六皇弟——璋王

原璋近来太子殿下事务繁忙，还请太子妃多加照看

她点头

原璋，是众王中最清风亮节的，他本是不愿牵扯皇权之事，但听闻他与原御是亲兄弟，所以才一直帮着原御处理各类要事

两人相伴走了没一会儿，迎面看见浩浩荡荡的一队侍从，最前面正站着一个人

恒鹤你不是在宸文阁吗？

他从内侍长手中拿了伞，一个人向她款款走来

雨丝淅淅沥沥使皇宫有了雾气，丝丝缕缕包裹着每个人

而他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坚定，一时看不清他的面容

原璋太子殿下安

原御五弟在正午门等着你一道回去

原璋是

璋王应答，几步之后就消失在雾中

他微微低头看着面前的她

两人眼眸相对，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目中蕴了些露气，身着素衣，微风拂过裙裾飞扬，额发也随风而动

恒鹤看见他把身上的披风解开正欲递给自己

恒鹤我不冷

原御因她的话顿了一下，下一刻还是把披风搭上了她的肩

她身形娇小，玄色的披风盖在她身上突显肃穆之感

原御水汽大，别待在这儿，回去吧

这披风还带着他的温度，暖暖的，一刹那隔绝了寒冷的春风，就像他抱着她似的

她的耳朵渐渐变了颜色

恒鹤知道了，你别太累，注意休息

他微微笑了，等她再看去的时候，他还是那副平淡的神态

登基继位就在两日后，恒鹤回到太子府着手打理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

奚之整理好恒鹤的衣饰物件后就将大大小小的箱子吩咐人装上马车，恒鹤走出院门时看见步毓正前前后后忙着，似乎还在整理自己的衣物

一转头就听见轻微的惊诧声，许多首饰“噼里啪啦”摔在地上，盒子也摔坏了

她上前帮忙捡着东西，起身后那人看见自己赶紧行礼

魏诗意妾请太子妃殿下安

恒鹤疑惑

恒鹤你是？

女子回答

魏诗意我是侧妃魏诗意，见过太子妃殿下

恒鹤请起

恒鹤将七零八碎的首饰递给她，这才看清她的面容

乌发雪肤，杏眼乖俏，此时微暖的光晕映在她脸上，更衬得五官俏丽

确实是个美人，正这样想着，奚之过来道：“殿下，都打点好了。”

恒鹤这才反应过来，坐上马车听着车架声步步进入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