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鹤你为什么选我?
原致旭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自己也有些怅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恒鹤应该有很多人想嫁给你,为什么是我?
难道是因为,我和你,有一段曾经吗?
她没有将这句话问出口,却又似乎已经说出口了,因为两人都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心事
那些心酸的、甜蜜的、苦涩的、无奈的曾经,是他和她无法宣之于口的事,是一碰就会痛的伤疤
原御因为……
她静静地听着
原御我只有你可以相信
两人再次对上视线,眼神里各有各的情绪
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而自己却身处高位,不得不步步小心谨慎,这就像是身在一片漆黑森林,对周围一切都是陌然的,只要有一步走错,可能都会落入他人提前布置的陷阱里无处可逃
而在这个时候,她出现了
一个曾经和他有关的人,一个参与了对方大半个人生的人
所以,他选择她作为妻子,这是再情理之中的事了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还是不想面对这些
明明,明明都已经快忘了,为什么就突然重逢了,还是以夫妻的身份
这一切,都好像是上天开的一个巨大的恶作剧
像是有人撕开了她终于愿意盖上的布,讥笑着说:“看啊,其实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你还是忘不了他。”
原致旭见她一直没有说话,自然也想到了她的难处
原御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现在,我对身边的一切都还很陌生,而且,现在我是太子,这里和我有不可断的关系,能不能,等我再熟悉一下这个朝代之后,你再离开?
原御我不会阻拦你
“我不会阻拦你”
这句话
终于激起那段她以为落了灰的记忆
眼前的他,耳边的话,这所有,都和曾经的一切重合
鬼使神差之下,她听见自己说
恒鹤我不会离开
他顿了一下,再次看向她
这一次,眼里尽是欢喜,当然,还有不可思议
原御真的?
看着眼前的原致旭,衡禾突然心被谁戳了一下,狠地发酸
恒鹤我…暂时不会离开
恒鹤你现在的处境不安全,毕竟……
她想了一下,说
恒鹤毕竟认识,我会帮忙
认识
当然认识
只是认识?
她看见他眼里的光隐隐约约,终于听到她这句话时,暗淡下来
原御嗯,谢谢
礼貌的话语,疏离的语气
似乎这才是两人应该有的
天空澄澈蓝静,云白得更胜陶瓷,那样低那样柔,似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那柔软,人们已经开始忙碌,院中的声音由少变多,恒鹤睁开眼
她掀开柔白色的床幔,和正在穿外衣的原致旭撞上视线,两人都有些尴尬
原御现在大概七点半,我们要去吃早饭了,你也……准备一下吧,等会侍女她们会来帮你的
恒鹤啊,嗯…
尴尬的气氛蔓延到整间房屋
他穿戴整齐后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倾斜进来,恒鹤望着地上的光芒,对这一切还是怅然若惘的状态
直到昨天的女人进门说着:“小姐,怎么还坐在床上啊,快起了,殿下还等着您一起用膳呢。”
说着就把她从床上一把捞起来,一边招呼身边的侍女给她梳妆打扮,一边吩咐人收拾床铺
恒鹤坐到镜子前看见自己的模样并没有改变,伸手碰了碰镜子里的脸,下一秒手就被女人拉回来浸入水里
女人说着:“小姐,哦不,现在该改口叫太子妃殿下了,”
说及此,女人抿嘴笑了一下“您可不能再想以前那般任性了,现在您的言行举止一定要符合规矩,切不可逾矩。”
恒鹤点头,看着镜子中映出来的那些侍女忙前忙后,很不习惯
女人瞥见床下还有一床被子,又吩咐人打理,转身回来继续给恒鹤梳发髻时,嘴里嘟囔着:“怎么被子还掉到床下来了。”
她一听,回想起昨晚是两人成亲,如果太子从太子妃房中出去一定会引起他人非议,所以原致旭拿了另一床被子睡在床边的地上
恒鹤立马解释着
恒鹤嗯……那个被子掉下来是因为……昨晚太热了
女人听着这话,掩嘴轻轻笑了一下
恒鹤想了一下,脸就突然红了起来
早知道就不解释了
原御见到恒鹤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她从院子中走来
她身穿藏青色的衣裙,衣襟处和衣裙处是柔白色,乌黑的发间只有两只金鸾雕烙花的发钗,再没有其他饰品
她生得清瘦,五官却是显得幼态,尤其眉目像是蕴了一潭清澈的泉水,干净得无害,可偏偏神色安静,远远看去,清绝而温婉
她坐在原御对面,正打算拿筷子夹菜,原御身旁的男人忽然开口说:“太子妃殿下,用膳时,要太子先动筷您才能动。”
恒鹤看了男人一眼,撇了撇嘴正想怼回去,却忽的想到刚才女人说的话“不可逾矩”
于是听话地放下筷子,等着原御先动
他以为她会开口反驳,没想到居然就这么放下了筷子,这倒让他很诧异
原御太子妃想先用就动筷吧,无须在意
恒鹤抬眼看了原御一眼,低头想着“这可是他让我先动的,可不能说我逾矩吧。”
这样想着,她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女人突然出声提醒道:“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用膳时,要坐在太子身边。”
恒鹤……
这一口饭,差点噎在她喉咙里
原御拿起筷子夹了菜,开口替她宽解
原御无妨,太子妃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听他这么说,恒鹤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任意妄为了?
他好歹也是太子啊,这样迁就自己
于是她起身坐到他的左手边,又把碗筷拿过来,乖乖坐下继续吃饭
原御没想到她真的会遵循这里死板的规矩,这是……为了他?
想到这,他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而后开始吃饭,当然,偶尔也用余光看看身边的恒鹤,然后笑着继续吃饭
早膳后,原御因为要处理政务去了宸文阁和皇帝讨论要事,而恒鹤则待在太子府中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刚才在原御离开之前她问了一下他,自己身边这个女人的来历,听原御说,这个女人是照顾自己长大的,名叫奚之
此时两人正走在府中的后花园里,当然,身后还有一排人跟着,恒鹤本想让他们回去,但奚之说这是规矩不能破坏
恒鹤正看着墙边长的正好的银杏树,这时候的银杏树还是绿油油的,大概是春夏交际的季节吧
耳边忽然撞进一个声音,她往声音的来源看去,那是一个女子,看样子好像和她同龄
那女子微微屈膝向恒鹤拜了一个礼,但恒鹤看不懂这是什么礼,只觉得她做起来好看
步毓太子妃殿下安
恒鹤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礼,见她做了礼起身看着自己,恒鹤便想着自己也学着做一遍
奚之看出了她的意图,伸手拉住恒鹤,微微摇头,表示不用行礼
恒鹤再次看向女子,女子说着
步毓太子妃殿下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清丽动人,怪不得太子殿下在我们一众人当中一眼就选您做太子妃
恒鹤听着,只能微微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应答
女子上前两步走近自己,继续说
步毓听闻陛下龙体欠安,太子殿下一早就去问安侍疾了,您怎的没一起去呀?
恒鹤啊?
对于这个消息,恒鹤现在才知道,她要去吗?
她想了想,似乎应该去吧,毕竟那是皇帝,自己又是他儿子的妻子,作为儿媳,好像应该去看望公公吧
恒鹤他没告诉我,我现在去吧
步毓他?
女子对这个称呼好像很陌生,一时不知道恒鹤在说谁
恒鹤太子,没告诉我陛下生病的事,我现在去
她解释道
女子对这个称呼很是震惊,奚之也正要提醒她注意用词,花园那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是原御
女子见原御过来,急忙行礼
步毓参见太子殿下
动作做得比刚才更好看
身边一众人都低头行礼,唯独恒鹤一动不动看着他走来
奚之拉着恒鹤的衣袖轻声说:“殿下,快行礼呀,殿下。”
原御已经站定在恒鹤面前,出声说
原御太子妃不用行礼
然后一众人在惊讶中起身
原御我有话和你说
女子抬头,以为原御在对她说话,但一抬眼就看见恒鹤跟着太子走远了,留下他们一行人站在原地
走到厅下,原御拿出一封信对她说
原御今早陛下的病情开始恶化了,太医他们也只能用各种药提着陛下的精神,怕是撑不了多久
恒鹤听着他说话,点头应答
原御我作为太子,要开始准备各项事宜,我拟写了一份你需要知道的各种事情,有时间记得看一下
她接过信,摸着厚度大概有十几张纸
恒鹤对了,刚才那个女子是谁?
他越过她望了一眼,看清人后回答
原御她叫步毓,是府里的侍妾
侍妾……
恒鹤你的侍妾?
原御嗯,这不能是你的吧
原御忍不住逗了她一下
恒鹤你还有几个侍妾?
他想了想回答
原御除去这个,好像还有一个,她是侧妃,姓魏,名字我忘了
她点头
原御见她问这个,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听见他的笑声,她抬头对上原御的眼睛,意识到什么开始解释
恒鹤我只是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没有其他意思
原御嗯我知道
他稍微一笑,五官都清秀起来,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恒鹤偏头不去看他,抬脚就离开了
白皙的耳朵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上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