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实验高中的宿舍还是不错的，一般为两人间，有特殊需要也可以一人一间，被褥之类的都是准备好的，即铺即用。宿舍空间也很大，放置有两张桌子，门的正上方挂着钟表，午睡结束时会自动响。

显然这钟对林萧是没用的，他睡着总是很难被叫醒。

不过好在睡了一上午，再加上认床，他现在没有丝毫困意。

他想坐起身，却发现只要一动，床板就嘎吱嘎吱地响，声音特别大。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躺回床上，瞪着两只眼看天花板。天花板一片白，看久了有点儿晕，四周静悄悄的，仿佛整栋楼都没人说话。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酝酿出几分困意，眼睛慢慢闭上，意识轻飘飘的，在半睡半醒中忆起儿时的事。

————————回忆

舅舅没有留吃的，十岁的林萧饿极了，趁着舅舅出门时悄悄摸到厨房，在冰箱中扒拉半天，找出个能勉强充饥的冻土豆。

他记得母亲说过冰箱里拿出的东西不能直接吃，要火烤后再吃。

他费了好大劲将筷子插进土豆，试了半天打开了天然气，对着火烤土豆。

到底吃没吃上土豆，林萧也忘记了。他只记得突然门响了，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拎着酒瓶，看见他站在厨房，将手中的瓶子直直扔来。醉酒状态下没扔准，瓶子重重地砸在他脚边碎了一地。

见没扔准，男人气急败坏冲来，拎起他就是一巴掌，边打边骂。

林萧不敢反抗，蜷着身子，只有疼极了才闷哼一两声、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停住手，红着眼吼了一声，摇摇晃晃离开了。

林峰灾星，你就不该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

带着愤怒和恨意的话语在林萧脑中不断重复，林峰扭曲的脸围绕在他的周围。他仿佛还是那个只能蜷缩在角落的小男孩，恐惧几乎要将他吞没，他颤抖着，却只能被迫一遍一遍听着。

段寓乔林萧？林萧！醒醒！

着急的呼声从远处传来，林萧眼睫轻颤，缓缓醒来。

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他揉了揉湿漉的头发，手脚发软撑着床坐起、

林萧几点了？

他嗓子发紧，声音沙哑，还带着几分颤抖。

段寓乔快上课了。你……做噩梦了？

林萧嗯。谢谢。

和林萧相处了一上午，段寓乔已经能清楚听出他要表达的意思，见林萧没事，便让开身先离开了。

段寓乔我先走了，你记得上课时间，别迟到啊。第一节化学课，李老头凶得很。

林萧知道了。

听见关门声响起，他又缓了一会儿，穿上鞋走到卫生间，镜子里的男生脸色苍白，一眼就能让人看出状态很不好。

林萧（都过了那么长时间了，竟然还记得。）

这个噩梦他已经很久不做了，今天大概是换了床，睡着不舒服，身上搁着难受，又想起来了。

他自嘲一笑，洗了把脸，穿上外套离开寝室。

到教室时，上课铃挨着他踏进教室响起。李老头站在讲台上没说什么，只瞪了他一眼，兴致勃勃讲起化学课。

林萧看着黑板上连串的字符，又想起那个糟心的梦。

自己当时就应该打回去，反正梦里也不疼。他转着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