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也跟着笑了笑,不过笑中却有一丝苦涩:“那…沈小姐可否愿意陪我逛逛街?”秦淮紧张的抠了抠手指。
沈繁星‘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当然可以,你不用,叫我沈小姐,唤我为繁星便可。”
漓消在一旁久久不说话,这时却咳了一声。
沈繁星转头看向漓消,问:“怎么了?漓消?”漓消欲言又止,最后弯下腰用,只有她们俩才能听见的音量,在沈繁星耳边悄声说:“小姐,你也太糊涂了,元灯节上那么多人,你怎可随意相信一名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啊?而且…你还进……进他的寝…。”
“哎呀,没事的”没等漓消说完,沈繁星就打断了她的话,小声的安慰她:“你家小姐我是谁呀?我可是练过的,他一个弱书生,你家小姐我还是打得过的,况且,不是还有你吗?”说完,沈繁星拍了拍漓消的手,便直接起身,对面前的秦淮说:“走吧!”
漓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屁颠屁颠的跟着了。
出了锦云阁的内部,说书环节已过,台上的人正在表演歌舞,沈繁星停下看了一会儿。
突然,锦云阁的大门被关上了,门窗也被锁死,沈繁星还没反应过来,在台上表演的站主位的姑娘从头发里摸出了飞镖,坐在最前面的人就这么被飞镖射死了,场面一片混乱,人们到处逃窜,台子上的其他人也跟着杀起来,那些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们哪见过这世面?个个都只会在那又跑又叫,血腥味弥漫开来,沈繁星虽也没见过这等场面,但不至于像他们那般失态。
秦淮反应很快,见此情形,第一时间拉着沈繁星的手腕,回到了他的房间,把门锁上,两人一起搬着能搬的东西抵着门,突然,沈繁星一惊,又把抵着门的东西全拿了下来,秦淮忙阻止她,问:“沈小姐这是作甚?”沈繁星直视秦淮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紧张说:“漓消还在外面,我不去救她的话她会死的。”说完,沈繁星又想继续搬,秦淮握住沈繁星的手,音调高了些:“沈小姐你冷静些,你现在出去只会跟着她一起死的。”秦淮见拦不住,脑袋一热,便说:“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至于你白白搭上一条性命吗?”沈繁星睁开秦淮那宽大的手掌,反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音调也提高了不少,生气的说:“漓消从小与我一同长大,心如手足,我怎可不顾她的安危?你若是友,便帮忙;若贪生怕死…”沈繁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一咬牙说:“便不必交这朋友了。”说完沈繁星把剩下的搬完,开门跑了出去。
秦淮站在原地,久久不能缓过神来,脸上也隐约火辣辣的疼。
外面的杀缪的那些人已经不在,迎来的是满屋的大火和烟雾,那些人居然要活活把他们烧死!太可恶了!
“漓消!”沈繁星喊了一声,无人回应,烟雾很大,沈繁星忍不住咳嗽起来,视线已经被烟雾挡住了,根本看不见四周情形。旁边的柱子倒下,‘轰隆’的一声倒在沈繁星面前,使她忍不住后退几步,沈繁星在心里鼓动自己,不要往坏的地方想,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掉。
“漓消!你在哪儿?”沈繁星的喊声在大火中传开。
不远处,漓消头顶上的柱子也要掉下来了。
恍惚中,沈繁星在茫茫烟雾中看到有个人影在朝自己跑来,还以为是自己出幻觉了,直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沈繁星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沈繁星还没缓过神来,头顶上便传出一声低沉的声音:“别怕,有我在。”沈繁星很懵,从怀里探出头来,模糊中看见了他高高的鼻梁,严肃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说话,不小心吸进一口烟雾,咳嗽了几声,晕过去了。
等秦淮缓过神,握紧拳头,一股气也跟着跑了出去,出门看见外面的一片火海,不禁蹙紧眉头,到处找人。在火海中,一个被火烧焦的帘子带着吊木一起落下,‘砰’的一声,放眼望去,那倒着一个人,秦淮急忙跑上前,是漓消!秦淮二话不说蹲下抱起漓消,轻生寻问,奈何漓消已经晕过去了,秦淮见外面已经有人在灭火了,便大喊:“这里还有人啊!救救人我们!”
……
天气晴朗,皇宫上也有小鸟在嬉闹、在休息,叽叽喳喳的叫。
在风銮宫内,宽大整洁的床上躺着一位皮肤白皙,头发有点凌乱,穿着一身红衣,头上没有任何装饰的女子。
沈繁星醒来,微微张开眼,窗外刺眼的阳光照进来,使沈繁星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用手挡住阳光,熟悉环境后,沈繁星起身,感觉头有点晕,扶着额头。环顾四周,屋内很华丽,就连桌上小小的茶杯都昂贵不已,盖在身上的被褥也是昂贵是金丝线做的。
“醒了?”和大火那天一样低沉的声音,寻身望去,这人肩膀很宽,穿着青色的锦衣,腰上还是那个琥珀色,刻着‘轩’字的玉佩,脸上却没有那么冷漠了,反而有点和蔼,痞痞的样子。
“怎么是你?”沈繁星一想到上次马车一事就来气。
“哦?小姐认识我?”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沈繁星‘嘁’了一声,下了床,眼也不抬的说:“不认识。”沈繁星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才发现穿在身上的一席红衣。
“啊!”沈繁星下意识的尖叫。
听到叫声的越白忙进来,问:“主子,怎么了?”
段承轩抬起手挥了挥,表无事。越白看了看面前双手捂着胸口,像是有人要吃了她一般的沈繁星,犹豫了一会儿便出去了。
“我…我的衣服…”沈繁星两眼咕噜噜地瞪着他,又问:“你到底是谁啊?”
段承轩不紧不慢地行了个礼,回道:“小姐请放心,您的衣服是姑婆换的。”思虑再三后,继续说:“在下不过是一位不起眼的小将军罢了。”段承轩不知哪来的兴趣,想逗逗她。
沈繁星用审视的目光看他:“刚才那人为何叫你主子?”
“这只不过是在下的小名罢了”段承轩解释,没有把真实身份告诉她。
沈繁星的眼神变成疑惑和怀疑,眨了眨眼又问:“那…是你救了我?”
段承轩微微弯起嘴角,不过一瞬即逝,说:“不是,是太子殿下救了您。”
沈繁星这才把捂在胸口的手放下来,恍然大悟的‘哦~’了的一声,“怪不得住在那么华丽的寝宫,还有,为什么用您?我有那么老吗?”沈繁星走了几步,四处看了看,脸上忽然一红,跑到段承轩旁边小声询问:“这是太子的寝屋啊?”段承轩毫无波澜的回道:“正是!”
听到答案的沈繁星瞬间不乐意了,结巴着说:“太……太…太子殿下怎么可以随意带陌生女子进自己的寝屋呢?”沈繁星这一脸严肃的表情倒让段承轩觉得她怪可爱的。
“怎么不可以?您不也随便进别人的寝屋了吗?”段承轩脱口而出。
“我什么时候乱进别人的寝屋了?”沈繁星成功被带偏了话题,也没觉得哪不对劲。
“就锦云阁那个书生呗!”段承轩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空气中有一丝尴尬的气氛,略带一丝心虚。
“我觉得那不一样吧,秦淮是因为在那讲书才住在那儿的,不算是他的寝屋,再说了,他只是想和我做朋友罢了。”沈繁星的话让段承轩松了一口气。 段承轩原以为沈繁星会问他为什么知晓她进了那个书生的寝屋或为什么会认识他等问题,没想到……如果她真这么问了,段承轩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问该如何作答,他可是太子啊!年纪轻轻就征战沙场,打得敌军连连败退,见多识广,心思沉稳,没想到一时竟被这位小女娘弄乱了心智,不过还好。
在他们言灵城中有这样一个说法,若是脸皮薄,不宜说出口的,男子将其女子带到自己的寝屋中,便代表着男子对其女子有意;若是女子向男子表达爱意,则相反。
“小姐说的是,太子殿下今日忙于公务,一时半会儿怕是来不了了,有事都可以叫在下。”段承轩找准时机,结束了那个话题。
“算了吧,跟你们这些只会打打杀杀的将军老头儿说没用,你只要不将此事告知外人即可,告辞!”沈繁星双手抱拳,提着裙子便急忙跑了。
段承轩看着一抹这红渐渐消失在他眼前,也没追上去,想:我用您,你就用将军老头儿?胆子真肥,该还的硬是一样也不会落下。
段承轩身上的那一丝和蔼可亲的气氛消散的无影无踪,越白再次进来:“主子,需不需要我跟着她?”
“嗯”段承轩发出鼻音,想:这将军之女着实有点意思。
段承轩坐在凳子上,对越白说:“对了,锦云阁失水一事是靖王搞的鬼吧?”段承轩的眼神充满了饥讽之色。
“是的,靖王现在不知在做什么计划,资金远远不够,锦云阁是个好地方,他们把大底的人都杀了,值钱的东西全劫走了,扮着山匪的模样,又一把火烧了锦云阁,毁尸灭迹,没有任何证据。”越白说。
段承轩重重的叹了口气,“杀人不眨眼,不顾百姓安危,为了利益,他们真的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段承轩越想越气。
“主子,你的手还好吧?先前有几位兄弟被那小青蛇咬伤,现在已经发紫,还时不时会出现幻想,情况不太乐观!”越白盯着段承轩微微凸起的手,寻问道。
段承轩想了一会儿,说:“勤妤柔呢?她没有办法吗?”
“她正在研究解药,不过……她说需要一段时间,我是怕兄弟们……”越白欲言又止,段承轩当然明白越白的意思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表情不太好。
沈繁星跑出来后,风銮宫可不小啊,沈繁星又没来过,人生地不熟的,不知怎的就走到了风銮宫的后院。没想到,这后院竟然有樱桃树。
沈繁星心想:这居然有樱桃树,可惜现在还没到成熟的时候。
沈繁星逛了逛后院,又走了好久,走着走着,“咦?”沈繁星走到那熟悉的樱桃树面前,疑惑的问自己:“我这是迷路了?这太子殿下的宫殿也太大了些吧?”没办法,沈繁星也累了,干脆坐在樱桃树旁休息一会,靠着靠着,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沈繁星做了一个梦,在梦中……
她又回到了锦云阁的那场大火之中,四周是那么的混乱,温度渐渐上涨,大雾弥漫在空中,让沈繁星感受到了似窒息的感觉,一眼望去,她看见了漓消,漓消在大火中拼命的喊着她的名字,可沈繁星只能看着,无能为力,转眼间,漓消身上满是鲜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一遍又一遍的问沈繁星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救她?最后,沈繁星很无力的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漓消死去。
深吸一口凉气,沈繁星醒了,额头上出了很多冷汗,她还没从梦中缓过神来,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身体还在隐隐发抖,缓了一会,沈繁星才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因为沈繁星是坐着的,于是抬头一看,阳光照在段承轩身上,显得他是那样的温柔,脑子想也没想就说出了口:“将军老头儿?”
……
“在下有那么老吗?”段承轩也看出了她刚才不对劲,特意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与在人面的那股锋利样是完全相反。
沈繁星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尘,说:“没有啊!我想那么叫。”
沈繁星的目光从下往上看了看段承轩,问:“你怎么会在这?跟踪我?”
“小姐怎么在这?还睡着了,也不怕把这樱桃树压坏了。”段承轩反问。
沈繁星一听,瞬间不乐意了,说:“不就棵樱桃树嘛,我又不是赔不起,再说了,我想去哪就去哪,现在我想出风銮宫,你给我带路。”
段承轩在心底想:敢这么使唤吾?求人求得那么的理直气壮?
“行,小姐,请吧!”段承轩偏开身子,示意沈繁星先走。
沈繁星‘哼’了一声,边走还边小声念叨:“我有那么重吗?还压坏樱桃树,简直胡说八道。”
段承轩看着她的背影,一向冷漠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忙跟上去。
走着走着,沈繁星想:不行,还没找到漓消,如果我现在就走了的话,出去不就毫无头绪了,竟然是太子殿下救的我,那我必须得问个清楚!
于是,沈繁星快到风銮宫的门口时停下了脚步。
“那个……”沈繁星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抿了抿唇,似在犹豫,又好像在想要如何开口。
“小姐有话不防直说?”段承轩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跟着停下了脚步,心情莫名变得有点烦躁。
“我…我能不能去见一下太子殿下啊?”沈繁星说的很小声,想是在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一样,但还是清晰的落入了段承轩的耳朵里。
听到‘太子’二字,段承轩一顿,说:“你要见太子殿下?有何事?”
沈繁星见有戏,忙说:“就问一个问题!”沈繁星激动的抬起头和段承轩对视,声音又渐渐小了下来:“顺便…感谢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段承轩没有说话,就这样盯着她,没有得到回答的沈繁星心里慌的一批,但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只是表情暗下来了,眼睛红了起来,回道:“我要是谁都能说,就没必要见太子殿下了。”
僵持之下,段承轩的视线转到她那微红的眼角,叹了口气,说:“好!在下带你去就是了。
听到此话,沈繁星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刚才他不说话,沈繁星就已经没有抱太大希望了,她是很想快点找到漓消,但凡有一丝希望她都会冒险一试,但她不是傻子,宫中可不比外面,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沈繁星瞳孔放大,震惊中还略带点委屈,那一脸委屈的模样直直撞入段承轩的胸口上。
怎么回事?为何……吾的心跳这么快?
“喂!”沈繁星拿手在段承轩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小姐还有何吩咐?”段承轩不好意思的咳了一下,试图掩盖刚才自己的反常。
“你脸很红诶,都红到耳朵根了,有哪里不适吗?”沈繁星追问。
“没有!在下带小姐早些去吧!不然太子殿下要看折子了”段承轩赶忙抬脚想逃,沈繁星却拉住了他的手,段承轩瞬间呆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沈繁星见他停了,想放手,结果段承轩却反抓住她,沈繁星一脸懵,想挣脱,他却又加大了力,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啊!”沈繁星的喊叫声把段承轩的思绪拉了回来,连忙放手,抱拳低头道:“抱歉,方才是在下失礼了,惊到了小姐,请小姐责罚。”
“你干这么啊?心不在焉的。”沈繁星本来还想训他几句,但看到了他手上的伤,说:“等等!”
沈繁星抓住段承轩的手腕,仔仔细细的看他的伤口,确认过后问:“敢问这位小将军,这伤口是从何而来的?”
段承轩脸色冷了下来,说:“不该小姐知道的,就别问!”
沈繁星被他下了一跳,放开他的手,‘嘁’了一声,不屑的说“放心吧,你马上就会来求我了,不出三日,你的伤口会越来越紫,你还会出现幻想,有你怕的东西,有你想要,却得不到的,让你生不如死,最后,毒蔓延到内脏,七窍流血而死。”
段承轩一顿,捏住沈繁星的脖子,刚才那个温柔心动的人仿佛不是他,段承轩凶狠的问:“说!你是怎么知道的?那蛇……和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