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摇摇晃晃,在一叶轻舟上沉浮。
奈布看到一点光亮,终于是醒了过来。
入目是莉迪亚惊为天人的绝世容颜。她看起来似乎很担心,蹙着的柳眉,瞳孔里淡淡的不安。
“你醒了?叫了你好久,不要再困在过去的梦境里了,都是假的。”莉迪亚素白玉指轻轻拂过奈布布满薄汗的脸颊,轻柔的如胚胎时期的宁静安逸,“以后你不再属于伯罗奔尼撒王国,也不会成为阿德格拉斯帝国的奴隶。你只属于我,天使翼下的洁羽。”
奈布木讷地盯紧了莉迪亚的双眸,心中翻江倒海。
是吗,那他……不再是那个万人践踏的皇子了。等他伤好了,就逃离世俗吧。
莉迪亚扶着奈布下床,他能走路了,身上的伤都消失了,可是刨开血肉,依然痛的剜心。
“喝药吧,内伤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莉迪亚将重新热过的药递到奈布手中,便急匆匆离开,“老头有些事,我让丽莎侯着吧。”
莉迪亚匆匆离开,进来了一个绿眸的少女。
她看上去天真烂漫,长相纯真,眼睑下点点雀斑有种经典英式美人的韵味。她笑意蔓延在唇角,从眼底出发,温暖了周身的空气。
想必,她就是丽莎了。
“萨贝达先生,我是丽莎.贝克。接下来由我来照顾你吧。”女孩笑的眉眼弯弯,很可爱。
“你……”奈布张口,欲言又止。
“嗯?先生,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奈布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这异国他乡,他飘无居所,住在一个如天使下凡般的女人的殿里,让他好不好受。
“对了,丽莎今年十六岁,父亲是著名军工厂的厂长~我不是什么仆人,我只是从小和莉迪亚玩到大太喜欢她了才到她宫中来的。你不可以把我当仆人使唤哦。”女孩甜甜的笑,奈布喝苦苦的药。
他感觉这宫里的人都不太对劲,这个丽莎也怪怪的。而莉迪亚……像是在谋划些什么。
“陛下,您找我来又是有什么事呢?”莉迪亚站在克雷尔面前,颇有些居高临下地看他。
老头咸猪手绕过莉迪亚纤细腰肢,将她搂进自己怀里,脸埋在她的颈窝,深呼吸。
莉迪亚任由他抱着,表面上平静无波,实则眼底浓烈的厌恶和恶心快要忍不住溢出。
“莉迪亚,”克雷尔突然低哑开口,“你知道亵渎神女是怎样的感受吗?”
“我不知道。”莉迪亚目光有些阴冷地目视前方,盯着大门,“毕竟我不是陛下您。”
克雷尔并不生气,他只是得寸进尺地,想要更深一步。
三,二,一。莉迪亚默数。
门被人气愤地一脚踹开,一个举止疯癫的女人大咧着嘴角,笑的近乎疯魔。“克雷尔!你又在干什么?背着我和别的女人暧昧就这么有意思?!”
莉迪亚被人粗暴地拉走,“啪”地一巴掌,扇的她七荤八素。
“萝瑞尔!你这个泼妇!”克雷尔愤怒地起身,一把抓住萝瑞尔乱糟糟的头发,拉扯着她走进内室。
皮鞭混杂着嘶哑的尖叫声传进莉迪亚耳中,她不屑一顾。一个人走出大殿,回到自己的寝宫。
萝瑞尔是克雷尔的皇后,两人曾经十分恩爱。
她为皇室诞下一儿一女,可都夭折掉了。她忍不了子女先后死掉的事实,疯掉了。
而她疯掉后荒谬的行为让本就是渣男和负心汉的克雷尔彻底厌倦,而萝瑞尔依旧爱着他,爱到癫狂。她不允许克雷尔和任何异性接触,不然会疯癫的撕扯那个女人,企图让克雷尔看自己一眼。
没有人理解她的行为,直到这次。鲜血溢出房门,打湿了名贵的地毯,和稀有的皮鞭。曾经高贵的血液沦为老鼠一般的肮脏,毛躁的发丝因为拉扯掉了一地,而珍贵的裙摆,被鲜血染红,如乞丐装一般破旧不堪。
世上少了一个痴情的人,而不会有人再记得她了。萝瑞尔的父母被赐死,莫须有的罪名,让老公爵和公爵夫人丧女后再丧命。
奈布正躺床上休息,床边柜子上放着花瓶,花瓶里插满了丽莎园子里初晨的花。
莉迪亚推开门走进房间,奈布微微睁开眼,看到莉迪亚红肿的脸。
他坐起身,蹙眉,穿鞋,走到莉迪亚身前,微微低头看她脸上的手印。
“克雷尔?”
莉迪亚垂头,有些凌乱的发丝随着她摇摆的弧度摇晃,她微微摇头:“萝瑞尔。”
“那个疯癫皇后?”
“她已经死了。”
“是吗?”奈布坐回床上,沉默。
“对了,丽莎应该让你喝过药了吧?苦吗?”
奈布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莉迪亚走进,从怀里拿出一颗糖:“喝完药吃糖吧。苦的时候总会过去的。”
奈布没有接,莉迪亚只好把糖重新揣回兜里。
莉迪亚见奈布沉默,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准备离开。
“那个……”奈布突然发声,莉迪亚似乎是有些惊喜的回眸,“药,你擦吧,用完明天就不肿了。”
他将小小的一瓶药膏塞进莉迪亚手里,然后又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
莉迪亚看着手心里微微透明的绿色药膏,握紧,唇角似乎是带上了笑意。“其实,那恶心的老头也没有那么难忍受了。”她小声嘀咕,没有让奈布听到。
等到莉迪亚离开,奈布摊开掌心,是一颗糖,草莓味的。
第二日,奈布醒来,想起来自己搁置已久的剑,突发兴致想练一练。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门外传来护卫铁靴踏着大理石地板的声音。
卫兵破门而入,而奈布因为内伤并未好全,不敌,被押走了。
床边花瓶摔在地上被打碎,里面的玫瑰却是莉迪亚精心修剪的,而糖也落在了一片狼藉中,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