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晨烟都已经记不清很多小时候不甘情愿的事了,比如什么大型家庭聚会上被各种亲戚的兄弟姐妹们实力碾压,旱鸭子被强行拖去游泳馆之类的,以及豪门联姻诞生的他从来没见过面的未婚妻。
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方面的棱角都快磨得反光了,已经自认为是有“女票”的孤勇者了。
“小晨啊,妈妈和你说件事情。”段母慈祥的招呼门口站着的段晨烟,嘴里都是一连串的关心,其实不这样还好,和父亲一样的冷眼相待倒给足了他谈判的勇气。
段晨烟一阵无言后,还是一点点挪到沙发边,只是规规矩矩的坐到了对面的那张。围巾也没摘,闷声对段母道:“嗯,您说。”
外面冷得段晨烟头快要冻掉,这时已经暖得差不多了,段母叫人端来盘水果,这才慢悠悠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乔叔叔?”
段晨烟象征性想了想,没想着,老老实实回答:“不记得。”
段母意料之中,接上话茬:“你乔叔叔跟我说了,小夕也要去你那学校上学的,已经和校方那边说过了,把她呢分到你那个班,你们俩也好…”
“干嘛让她来我这,我俩都不熟。”段晨烟围巾下面的线条装饰打结了,他一边弄一边说:“麻烦……”
“小夕都是你未婚妻了,再不熟络熟络以后结婚咋整?再说人家小姑娘在你那学校又没朋友,你乔叔叔也是怕她被欺负,让你照应照应。”
“什么未婚妻?不记得,就算我记得她她也不一定记得我啊。”
“反正你多看看就行了,人家可没你这么狼心狗肺,有了婚约还会忘的!”
段晨烟总算把结解开了,低垂着眼不说话。他真的不记得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也没必要记得,结婚?那更不可能了,就算真结了两个人肯定也是夜不归宿,日不着家。
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与妻子都是纯纯陌生人。
“随便,反正她也没见过我,只要我不说她都不会知道我是她未婚夫。”段晨烟捏着牙签插了块切好的西瓜,随便道。
段母看着一言难尽,眼底失望难掩:“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小时候可乖了的。”又来这套。段晨烟暗自的想,嘴上回答的还算体面:“不知道,可能这样子会比较有威严。”
他顿了下,又莫名其妙的带了点笑意:“如果我小时候也这样的话,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未婚妻了。”
你们这不纯纯把我当养成游戏吗,我就不如你们愿。
“好了好了!你也别说了,一回来就吵架,气得我难受。”段母捂着心口站起身,“钱给你打到账户里面了,缺什么和你爸讲去,他会管你死活的。”
段晨烟默默目送母亲上楼,等她关了房门才慢吞吞的走到玄关换鞋。
然后毫不犹豫的走出了家。
冬季学期席卷了在家里窝着的名门子弟,个个都哭嚎着“不想上学”,有一部分也没感觉什么打不了的,默默收拾东西回了学校。
段晨烟就是那一部分。
“小晨,还记得妈妈和你说过什么吗?好好对人家小姑娘。”段母仍然顾及着准儿媳,边往段晨烟包里塞药,边念念叨叨。
这些段晨烟都听着,母亲总是强行唤醒他那些记忆,自己都有点期待那个未婚妻到底长什么样了。
“嗯。”
“记得啊。”
“嗯嗯。”
“别只和我说这一个字。”
“哦。”
“……算了,你赶紧走吧,别赶不上了。”
“哦。”
段母脸都黑一半了。
段晨烟赶在母亲发作前坐上专车,抱着一大堆有的没的嘱咐赶往学校。
坐车到一半路程,段母就来电话了,刚生了些困意的段晨烟迫于无奈接了电话,含糊不清的“嗯”了声。
“你不是在那边有公寓吗,过几天小夕就搬过去和你住,也省得你乔叔再租套了。”
同居…好烦,我都没见过她,更烦了。
段晨烟眯着眼,左手抵在额头上发呆。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
“我说了别只说这一个字!”
“哦。”
“你你你!你气死我得了!”
“对不起。”
“……”
等段晨烟拿起手机的时候,段母已经挂掉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