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一切正常。他们在五楼，我在四楼。”江亦轩的联络器里传出了杨玄铮的声音。
江亦轩退出已经打空的弹匣，换上了满弹的，回复道：“按计划走，注意隐蔽。”
杨玄铮悄然跟在中年男人的队伍后面，始终保持着距离，静候时机。
中年男人领着一群人逐层地清扫，但除了丧尸什么都没找到。唯一的收获只有五楼一户人家里的一包白糖，队伍里已经开始有了抱怨的声音。
“凯哥！我们辛苦一晚上，你拿什么给我们？拿包白糖吗！”
“是啊，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顶什么用？”
中年男人的面色阴沉，很是难看，他冷声道：“跟着我，是让你们遭罪了。不乐意干的随时可以走，要造反杀了我也行。”
他稍稍停了停，似是警告：“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男人的语气还算平静，像是聊着再平淡不过的东西。但其中却分明有威胁的味道，让众人顿时便识相地闭了嘴。
他的手段在场的都见识过，和一个异能者对着干，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自寻短见的。
“有情……”最后一个“况”字还未出口，那人已经没了气息。
前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一个人影提着枪对着人群一通扫射。换弹的短暂间隙后，枪声又再度响起。
等到众人开始反击，后方没有任何防备的人已经倒了好几个，另外还有几个当场被凭空生出的寒冰冻成了冰雕，生命最后的模样都留在了冰霜中。
楼道狭长，最前面的中年男人根本无以顾及后方，他在听到响动后立刻回冲，抬枪回击。
“砰！”
子弹尽数被横空生出的一堵厚冰盾挡下，没起到任何实际作用。
男人立刻抬手打出几支水箭，不仅没能突破冰盾，反而让冰盾更厚实了几分。转眼间，那个人影已经打碎了楼层的窗户飞身翻了出去。
“五楼，就这么翻出去了？”
众人赶往破损的窗边，这才发觉外面有一条一晃而过的钢索，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便已经缩没影了。
中年男人望了望钢索消失的方向，咬牙道：“在楼上，都给我打起精神！”
有这样的装备，那也就不难解释对方为什么能在光滑的楼壁上用火球攻击他们，又能不留任何痕迹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中年男子气得想骂娘。
这让原本胜券在握的他额头也渗出了冷汗——计划赶不上变化，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出了这么个变数。
原以为会是逐层平推那么简单的事情，结果对方在各楼层凭着滑索反复横跳跟他们打游击？
队伍最后的人基本都拿着冷兵器，对后方持枪扫射的突袭者全然没有招架之力，一下子又死了八人，还有四个受了点轻伤的。
“凯哥，我……我离得近，捅了那人一刀，没捅进去！”
一个跌坐在地上，手臂血淋淋的人喘着粗气说道。
他当时用刀反击，捅向对方胸口的时候，只觉得像扎在一层有韧性的钢板上一样。回弹的力量震得他虎口发麻，不曾想竟连对方的衣服都没刺破，何谈刺伤！
中年男人看了楼梯上横七竖八的冰雕，气得胡须都在发抖。
就剩十多个人的队伍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默默收起了冷兵器换上了枪——他们更愿意把希望寄托在比冷兵器更能保全性命的枪上。
似乎只有杀伤力比刀更强的枪才能给他们一些所谓的“安全感”，才能让他们安心些。
中年男人一言不发地跨上了台阶，但这一次，没有一个人跟着他走。
“凯哥，老实说，兄弟们都是混口饭吃，讨个活路，犯不着在这拼命。我不干了，枪给你，走了得了”队伍里终于有人大着胆子开口了。
不满、畏战的情绪早在人群中发酵，不过是没有人愿意做那个出头鸟罢了。
“咱们从傍晚折腾到现在才瞅见两个人影，上百个兄弟到这就剩咱们十几个，像在跟鬼打一样！”
“得了吧，饿到现在就瞅见一包白糖，搁谁谁都不乐意吧！”
“凯哥，你好歹说句话，你让兄弟们都吃啥？”
接连地开始有人抱怨起来，甚至还有的要甩手走人。
更多的人则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中年男人，没开口。
中年男人毫无征兆地飞起一脚蹬在最先叫喊的那人胸口上，紧接着便是一刀给他抹了脖子。血浆溅在他的脸上，头发上，显得异常疯狂。
周围的人瞬间闭了嘴，刚刚还叫嚷着的人最为后怕，只是瞪大了眼，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中年男人没管众人的反应，用刀在其尸首上片下血肉，放入口中生嚼起来……
一抹鲜红在他嘴角溢出，狰狞万分。
男人笑得近乎疯狂：“呵哈哈，哈哈哈……不是要吃吗？吃啊！怎么不吃了！你们要能耐了倒是上啊！”
“凯哥……我们，我们不是那意思……”
“那是几个意思！走！”中年男人吼了一嗓子，端着霰弹枪径直往楼上走。
有了刚刚的杀鸡儆猴，没人敢再多嘴，只是默默跟在男人身后，一边注意着四周的状况。尤其是最后的两人，时刻警惕地防备着，唯恐楼道的窗户会飘进来一个端着枪的人对着他们扫射。
他们不知道的是，确实有东西一直在外面跟着，通过各个楼道窗户无声无息地监视着他们。
另一边，杨玄铮问道：“轩哥，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再等等。领头的那个是狠角色，交给我，剩下的你能对付得了吧。”江亦轩在共享人偶的视角过后，方才的那一幕他也能看到。
虽然已经对一些东西无感了，但那个中年男人的残酷程度，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而现在仅仅是末世第二天的晚上，人性阴暗的一面已经开始暴露出来了。
“能行，放心吧。”杨玄铮答应下来，心情有几分复杂。他有些庆幸自己遇到了江亦轩，如果不是江亦轩他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更说不上什么报仇了。
杨玄铮在刚刚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只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甚至能感受到心头一片滚烫。
那时间里，他所有的恨意都融在了子弹里，由枪管倾泻而出，甚至胜过了恐惧。直到抓着滑索往上升的时候，暗夜的长风才吹淡了他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他仿佛融进了夜幕里，也终于融进了末世里。
“嗯，刚刚没伤着吧？”
“哦，你是说那一刀啊？没事，这衣服上连个划痕都没有，质量感人！”杨玄铮拍拍胸瞠，笑道：“轩哥，幸好遇见了你，我才没被末世淘汰掉。”
江亦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纠正道：“是你不该被淘汰，才遇见了我。”
多少人走投无门的时候，求的不过是一刻真心换真心。
但是末世里，还有多少人敢真心换真心？有多少人真的能真心换真心？又有谁能保证对方真的能真心换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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