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

注:本文为作者的小说集，不喜勿喷。

夏半楠静静看向窗外的一切，月儿隐在一朵小云里，似乎已被哄睡了，也不闹腾着要出来。

“砰——”或许是听到响动，夏半楠从窗外的月亮上回过神，勾起嘴角：“来了?那就不必躲躲藏藏了，这棋盘早就备好了，自当应该来一把，可不是?”知道自己败露，阴影中的人不慌不忙走出来，“不曾想，这都被您发现了，今天挺冷的，您身子骨寒，多穿点。”说着将自己的貂裘披在夏半楠身上。

夏半楠用手挡了挡，“沈言青，不了，这衣服啊血腥味太重了，我不喜这味，拿走吧。”缄默——，“下棋吧，下棋吧，可不能让我半个时辰白等。”夏半楠率先打破沉默。沈言青无言，只是坐下与他对弈。

“我说过的，我们永远不是敌人。”沈言青看向他，郑重其事说道，眼神里透着炙热。沈言青依稀记得他们从前的时光：

“沈兄，大巫预言说，我们是永远的死敌……”夏半楠的声音越来越弱。“所以呢?哪有什么命定的死敌，只要我在，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或许是当时年少无知，沈言青不相信所谓的占卜，即使现在也不相信。

“呵，哈哈哈，这可是我听到的最大的笑话！”夏半楠拍了下桌子，笑着笑着，眼中泛起泪花。平复后拿起一兵，向前一步，“兵一动而不可回头，除非入敌营才可左右，现在阁下怕不是入了敌营，才想左右兼顾?”沈言青只是看着他，转而也将一卒向前，“落子无悔，我亦无悔。”

“那又何必说那番话呢?”夏半楠将炮扔向对面。“为一马废一炮，何故?”沈言青在马被吃的后一秒便用车顶上。“我难道还不知道你最会用的便是马吗?”夏半楠一笑，“说起来也是个笑话，这马啊还是我当初教你的。”

“夏半楠你在玩什么啊”沈言青当时年幼，并未接触过这些，只看见夏半楠一人坐着，自己和自己下而感到有趣。“象棋。”夏半楠回道。“象棋?应该很好玩吧！快教我！”沈言青拉着夏半楠的手，硬是让他下不了棋，夏半楠也不生气，放下手中的棋子，转而摸了摸他的头，“真是的，究竟你是我的伴读，还是我是你的伴读啊?”沈言青只是憨憨一笑，做到对面，夏半楠一步步教他如何下棋，沈言青却总是傻笑着盯着他。

“又输了。”沈言青眉头紧皱。“没事，我下棋时间比你久，你下得过我，这才奇怪呢。”夏半楠安慰道。“那我要什么时候才下得过你啊。”“会有这么一天的。”夏半楠未曾告诉他，夏半楠的棋术已经无人能超，超过的概率微乎其微。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沈言青拿起一象沿田字格斜走。“记得又如何呢?”夏半楠轻笑一声。

“青儿，这便是太子殿下，你以后要效忠的人。”沈言青看夏半楠拿着一本书，静静靠在躺椅上看着，风轻轻吹过他的发丝而浑然不觉。“青儿?青儿?”听到父亲的不断催促，沈言青回过神，说道：“是，父亲。”

“所以，你现在就是这么效忠的?谋反?”夏半楠轻蔑一笑，“你的忠诚太廉价了。”夏半楠拿起一马沿日斜走。“臣效忠的是您，而不是这夏氏江山。”沈言青轻轻一笑，拿起一卒再次向前。“倒也能说会辩，罢了，若你当初没那么能说会道，我也不会要你做我的伴读。”夏半楠再次拿一兵向前一推。

“太子殿下，您今年也该选伴读了。”旁边的小太监低着头翻开一本本名册。夏半楠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看到沈言青这名字，一顿，“沈言青?就他吧，听说左将军的儿子活泼开朗，应该能给这东宫添点生气吧。”夏半楠扫视了眼东宫，没错，金碧辉煌，到处都是精雕细刻，有无数的仆从，无数的谄媚，但即使这么热闹，却还是少了些什么。

“是吗?那还多谢太子殿下垂怜。”沈言青拿起一马再走一步。“父皇的确对不起你，这一点，我认。”夏半楠又拿起一兵向前。

“沈家真的没有叛乱啊，太子殿下，求求你，帮忙求求情好吗?”夏半楠始终记得，当时沈言青跪在他面前不停磕着头，即使鲜血满头也不停止。而夏半楠只能在旁边看着，无法干涉，他明白，父皇觉得他们的权和名太大了，无力制衡，就像象棋一般，最后只会将军，为明哲保身，父皇只能这么做。若夏半楠干涉，恐怕他也会被当成乱党，他只能保住身为伴读的沈言青。夏半楠印象最深的，是沈言青看到自己家破人亡时看自己的表情，还有那句：“太子殿下您可折煞草民了，这句对不起草民可担当不起。”从此昔日的朋友成了君臣。

转而，棋程已过半，“臣啊，早就不怪您了，当时年少不明白，长大了才知道，您能保住我都极为不易。”沈言青笑了笑，“臣只是恨自己无能罢了。”夏半楠未有回话，只是在思考接下来的一步如何去走。

棋盘之上，瞬息万变，一步错而步步错。

半个时辰不过白驹过隙。

“好策略，把我的仕也吃了，竟令我只能以相阻挡。”夏半楠笑了一声，似乎是在赞赏沈言青的棋路，“将身边啊，人可真是没光了。”夏半楠轻叹。

“棋盘之上，自是如此，但棋盘之下，臣永远于您身侧。”沈言青说着将刚打下的仕放回米字格中间，而夏半楠则将仕拿起扔向窗外，“这棋盘的规则还望沈大人遵守，将身边的人没了就是没了。”仕这枚棋子摔到了雪堆上，渐沉渐深，最后不见踪影。

“哈，差点忘了，您最讨厌这油嘴滑舌之人。”沈言青用笑掩饰尴尬，“不过在这盘启结束后，您可否当臣的将?”夏半楠未回，只是轻笑一声。

“将军。”沈言青将车稳稳落到他面前，这是沈言青唯一赢的一把。“恭喜。”夏半楠笑了笑，转而起身，看向窗外，“从此沈大人不仅是这江山之主，还会是一代棋圣。”“不，这江山始终是您的。”沈言青向夏半楠鞠了一躬，以表忠诚。

“沈言青，你知道的，我啊，不屑做这傀儡皇帝，你要的，不过是个名正言顺罢了。”夏半楠接过一片雪，看它于自己掌间消融。“您可明白，若您不做这皇帝，您便只有死路一条?”沈言青言语中含带威胁。“知道吗，落子无悔。”夏半楠歪了歪头。

“与君共淋雪，又何堪共白头呢？”

“您……”沈言青无法辩驳。“不曾想，我们会有这么一天。”夏半楠凝视着他，“这城中的亡魂需要我去慰籍不是吗?”“你，你什么意思！”沈言青感受到一丝不对劲。“祝贺你，有了自己想要的权利。”

夏半楠一笑，转而跳下这城楼，鲜血染红了这满城的雪。知道吗，若有来世，我真希望与你于普通人家当一对普通的兄弟，我的傲骨不会允许我活着，而这世间不允许前朝余孽活着，落子无悔，成王败寇亦无悔。

愿你此生安好。

吾之愿，便如此。

作者这篇是鄙人两年前的作品，各位看完笑笑便好，不必太过认真。

作者不改情节，是因为回首已是两年，我想保留青春所留下的足迹。

作者还望各位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