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黄子弘凡承认自己已经等不到上午十点顾医生查房了,直接七点半就等到顾念办公室门口的过道上,他知道顾念每天这个时间上班,所以想要一个偶遇
现实是皇天不负有心人,黄子弘凡在拐角就看到顾念穿着往日的白大褂走出电梯,今天扎了一个低马尾,低头向前走
他折过身子,背对着墙壁深呼一口气,然后心一横走出去,希望她能叫住自己,果不其然,他的愿望得到应验,顾念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他朝这边走过来,还有些意外
顾念你今天起得这么早?
黄子弘凡啊…对!昨晚睡得早,好久不见顾医生,早上好啊!今天天气挺好的啊
说着话呢,黄子弘凡挠了挠头发看向不远处的走廊窗户外面、不觉有点尴尬。而顾念看着今天黄子弘凡一反常态的反应,微笑着皱了皱眉
顾念也就…两天
黄子弘凡嗯…两天,好像确实。顾医生这两天的交流学习进展如何?一切顺利吗?哦,这是陈护士和我说起的
顾念嗯,有什么话去我办公室聊吧,就不在这站着了
黄子弘凡办公室?啊…行!
两个人并肩走着,顾念还是觉得不对劲,回头看了他一眼,黄子弘凡本来就隐约地侧看着她,被她这么一转头给吓了一下,赶紧转移视线,但是这个动作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顾念你今天挺奇怪的,没做什么亏心事吧?
黄子弘凡亏心事?没有!能有什么亏心事,哈哈哈奇怪?不奇怪
顾念好,不奇怪,我们声音稍微小点,其他病房患者还在休息
黄子弘凡哦哦,对不起!忘了忘了
等黄子弘凡走进办公室,顾念关上门,让他在她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水
一个空间就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黄子弘凡还是紧张,以前刚认识的时候其实也还好,不会想那么多,现在就有点儿…
顾念这两天的交流很顺利,你呢?和我说说你这两天感觉怎么样吧?都做了些什么?
黄子弘凡我啊,其实也就和平时差不太多,偶尔串串门,和隔壁房的大爷大妈们聊会儿天,陪李大爷下会儿棋,饭后补点以前参加过的综艺节目
顾念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家里面每天都会来看我,给我带些吃的喝的,除了依旧想不起什么之外,这几天晚上总是会做梦,也不知道是不是车祸之前自己经历过的一些事情,迷迷糊糊的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梦醒了也忘得差不多了
顾念做梦是件好事,它意味着你的大脑神经在潜意识里给你暗示
我曾经在美国读大学的时候看过一本弗洛伊德编纂的《梦的解析》,它让我深刻的体会到梦是可以解释的,每个梦都是有意义的
顾念少时的我经常做梦,也喜欢做梦,虽然它有时会让我恐惧。但在梦里,时间会被杂糅,毫无相关的人相遇,而我喜欢这样的荒诞与碰撞
这是第一次,黄子弘凡从顾念这里真实地讲述自己曾经的所见所闻,和自己喜欢的一件事情,尽管普通,但是黄子弘凡也很开心她愿意告诉自己这些
顾念梦有时好像能使废墟底层的东西重见阳光一样,把一些深藏的儿时经历挖掘出来,那些特定的地点、事物和人物景象完全原封不动,栩栩如生
顾念所以如果某一天清晨醒来,你还依稀记得梦里的碎片,可以试着把它记录下来,我想这会对你恢复记忆有帮助
黄子弘凡好,我知道了!
就这样过了好久,黄子弘凡右手拿着纸杯,垂眸看着纸杯里的水因为一些细小的动作而泛起涟漪,他在心里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再次抬头看向她的时候,顾念也似乎被他此刻的眼神给…是如此坚定的某种力量,让她一瞬间晃了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往常
黄子弘凡顾念
顾念嗯
这是黄子弘凡第一次叫她本名,而不是顾医生,而顾念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黄子弘凡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顾念确实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她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他呢,喉咙咽了咽,一鼓作气,反正都到这一步了,也没有什么豁不出去的了
黄子弘凡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追求你,可以吗?
这句话一出,两个人之间又是长久的沉默,他甚至都想好顾念会怎么拒绝他了,而最后顾念用平时任何时候都会用的平淡口吻告诉他
顾念首先,我需要你清楚的明白,我是医生,你是病患,你看到的所有我对你的关心和问候都只是出于这是我的工作,而从未对此夹杂任何其他的私人情感
黄子弘凡我知道,我分得清你对工作的态度,和对每一位病患的照顾,我也分得清自己的情感,并非是病人对医生的依赖
顾念其次就是,我有喜欢的人,就这样
/
黄子弘凡所以陈护士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顾医生真的有喜欢的人?
陈敏你真的想知道答案?那据我所知,如果顾医生这么说,她口中说的喜欢的人只能也只有是那个人了
陈敏放下手里的圆珠笔,很认真地抬头看向他,只有那个人才能让顾念念念不忘了那么多年
陈敏这件事我也是听柳医生说的,那个人是顾医生的初恋,两个人在学生时代认识的,相爱了几年,好像是学金融的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黄子弘凡理完头绪之后,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黄子弘凡那之后呢?那个人他现在…
两个人站在天台上,陈敏双手放在口袋里,叹了口气
陈敏他去世了,在顾医生主刀的手术台上
黄子弘凡你…你说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敏的话语显得那样云淡风轻,以至于黄子弘凡停顿了好久都没能说服自己相信她说的话,而陈敏回头看着他,依旧认真地继续说道
陈敏已经有几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在那个人之后,顾医生也就谈过一个对象,还是她在美国交流学习的那半年认识的一个人,据说和初恋长相性格都挺相似的
半年之后嘛,估计顾医生也意识到了这段虚无缥缈的感情并不健康,她也只是把他当作那个人的替身,两个人也就不了了之了,顾医生反正也是要回国的,后面也就不联系了
陈敏像顾医生这么优秀的大美女,追求的人一抓一大把,怎么可能一直不下凡心呢,不过是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念不忘的人罢了。当然有一点我还是能肯定的,就是听柳医生的描述推测,黄子你和那位初恋可以说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会被当作替身,这是目前为止你唯一可以庆幸的
面对陈敏的说辞,黄子弘凡苦笑,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那么爱那个人,让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