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夏日阳光使人心境消沉,午饭时秦霖的食欲并不旺盛,仅随意吃了几口便返回教室。走进寂静的教室,他看空无一人,不禁嘟囔着坐下,随手继续拿着桌上的课外书翻看起来。不久之后,教室终于踏进了第一个人,那个人发现只有秦霖在座,他进门的身形一愣后便在座位上开始整理物品。
秦霖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他轻轻侧转书籍,视线的一角捕捉到了林沐的身影。在书的掩护下,他悄悄地打量着林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他发现,此时的林沐似乎更加消瘦,疲惫的神情流露出一种更加强烈的冷清感。
林沐突然目光朝秦霖投射而来,两双眼睛在空中交错。秦霖毫不犹豫地用书籍遮挡住自己的视线,同时他在心底默默呼唤,钟意怎么还不回来。突然间,他察觉到林沐正在向他靠近。他紧张地紧握住书籍,遮挡在面前,书籍的边缘已被他紧张地捏得变形。他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然而长时间过去,并未有任何声响。
他暗自以为林沐已经离去,稍微松了一口气。然而,突然间,他手中的书被抽走,心跳瞬间加速,他本能地抬头望去,发现林沐正站在他的上方。他们的目光再次交汇,他顿时有些慌乱,心跳漏跳半拍。他迅速将头扭向一边,将手肘放在桌子上,伸出手来向林沐索要书籍:“书,把书还给我。”
林沐垂首瞥见秦霖那双手,白皙且修长,他心中不禁思索,这双被他牵过多次的手,不知道未来是否还有机会把握在自己的手揣在怀里。他没有把书直接递给秦霖,而是轻放至桌旁。他的目光深情地凝视着秦霖的面庞,百看不厌。他看的仔细,从秦霖的眉梢到眼波流转,从瞳孔深处到唇畔轻启,从颈项柔和的线条到那双令人着迷的手。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他想再牵一次。
秦霖被林沐这么直白的注视有些不好意思,他不觉将椅子挪后了一些。眼见林沐把书放到桌上,秦霖迅速拿起书并展开挡在面前,略带急切地说道:“书给我了你就可以走了,别站在这。”
林沐的眼神显得黯淡无光,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开口对秦霖说道:“秦霖,我要走了。”他原本有许多话想对秦霖说,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资格,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一句简单的话:“我要走了。”
起初秦霖并未特别在意,他有些随意地回应道:“你要走就走,跟我说干什么……”话一出口,他突然意识到林沐所说的“走”是真正的要离开的意思,是要离开他,还是天倩学院。
秦霖紧贴着书本,书本被他抓握得发出嘎嘎声响。他内心涌动的感觉既模糊又强烈,让他无法言喻,感受到的是深沉的疼痛与难以言说的不适。他发现自己的嘴巴仿佛被沉重的石块压制,难以发出声音。经过短暂的缓冲,他终于开口:“恭……恭喜,你,你……现在就要走吗?”
“嗯。”
秦霖觉得这样太难堪了,他“唰”的将书放下,嘴角强忍抽动的酸涩,列出了一个大大的笑:“那我是不是应该为你感到高兴?”
林沐见过太多次秦霖真诚的笑容,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并不是出自于他的本心,他心疼的看着秦霖摇了摇头,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我们的最后一面没不要勉强自己……
林沐紧握着拳头,尽管他觉得说出那句话会显得不要脸,是他主动把秦霖抛弃,还希望秦霖不要不要他,但是他还是想说出来,要是真的不说出来那就一辈子就说不出来了。他努力控制嘴角的颤抖,不让悲伤的哭腔流露出来,眼神痛苦地凝视着秦霖,诚恳地请求道:“秦霖,你能不能等等我,我……我会去找你的,希望到那个时候你不要把我当作陌生人一样……你……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了……”
秦霖看见林沐哭了,在他的印象里林沐是很少流泪的,心中涌现出阵阵揪痛。他试图伸出手去,轻拍林沐颤抖的肩膀,安慰他不要哭泣。然而,他的手却像被某种力量束缚一般,难以抬起。此时,吃完饭的学生们陆续回到教室,他们一个个走进教室内。林沐转过头去,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没有再看秦霖一眼。之后,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背包转身离开了教室。
有一位同学注意到了林沐笑着和他打招呼:“林沐,去新的学校也别忘了我们这些老朋友,记得保持联系。”
林沐并未回应,只是径直走出教室。秦霖愣在原地,坐在椅子上反应不过来,渐渐意识到林沐已经离开了。他的眼神微微扩张,充满无法相信的情绪。前不久他们才朝夕相处,如今即将分别,这个转变令他难以置信。那些快乐的时光仍然历历在目。他突然起身,背后的椅子应声倒下,发出巨大的声响。他急忙飞奔而出,下楼梯时几乎失去平衡,但他一秒都不敢耽搁,就在林沐即将踏出校门的那一刻,秦霖终于赶到了。
秦霖剧烈地喘着粗气,愤怒地冲林沐大声呼喊:“林沐,谁踏马会等你?我可不会浪费时间等你!我会找到一个比你优秀千倍万倍的人!我会彻底把你忘记,一干二净,毫不留情!愿意等你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傻瓜,是世界上最大的傻子,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林沐!”
林沐站在校门口,突然间一阵轻风袭来,将他洗的发白的校服吹得轻舞飞扬,他仰望炽热的太阳,仿佛炙热的太阳将他眼里的雾水蒸发干枯掉。随后,他轻轻拉紧书包带子,走出校门,低头坐进一辆沉稳的黑色面包车内。
秦霖看见林沐坐进了车内还是走了。他的手早已颤抖,无处安放,泪水无法自控地流淌,他抬手将脸捂进温热的手掌里,口中低骂:“混蛋,明明是被甩了,为什么我会这么伤心,这么痛苦,好想哭,心…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