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中,众人已就座完毕,只有明夏姗姗来迟,不紧不慢地坐到了杨皇后左手边的首座,对面正是老对头德妃。
德妃率先开炮:“贵妃姐姐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晚,难不成是昨夜一人难以入眠,没有睡好?”
昨天是德妃侍寝,话里句句都在讽刺明夏近日不得宠。
其实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大的过节,只是同为武将之女,一个家世显赫,入宫即为贵妃,一个不得宠爱,侥幸生下皇长子才坐上妃位之首。
德妃一直嫉妒明夏,却只敢暗戳戳地口头说说,毕竟徐贵妃的宠爱和家世她都比不上也惹不起。
明夏不想搭理她,却为了维持人设不得不开口:“是呀,本宫确实没睡好,不如德妃妹妹今晚亲自来陪着我可好?”
德妃脸色难看,明夏直接把她比作守夜的宫女,心里气极却不敢发怒:“贵妃姐姐说笑了。”
软柿子,明夏心里嗤笑一声,没有搭话,这样的态度无疑没有把德妃放在眼里。
德妃自觉丢脸,脸上瞬间火辣辣的,愈发嫉恨明夏。
“好了,贵妃到的刚好,德妃也只是关心一下姐妹罢了。”杨皇后适时解围,脸上带着端庄的微笑,好似全然不在意明夏来迟对皇后不敬的表现。
明夏看不出杨皇后如何,便转头盯着莲妃。
莲妃被明夏赤裸裸的目光吓了一跳,细眉微蹙,我见犹怜,活脱脱一朵旷世小白花。
德妃尤不甘心,多嘴一问:“贵妃姐姐怎么盯着莲妃妹妹不放呀?”
“自然是看莲妃妹妹美若天仙,”明夏不紧不慢地应对,“莲妃妹妹何等的好福气,入宫不满三年便生下二皇子,五品小官之女一跃成为妃位,独居关雎宫。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德妃妹妹,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经过明夏一提醒,众人才恍然惊觉,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莲妃如今高居妃位,独得封号,有子傍身,看起来比无子的贵妃更得圣宠。
而且关雎宫,关雎……
即便是没脑子的德妃此刻也心生警惕,眼神异样地转头看着莲妃。
感受到众人汇聚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后,莲妃脸色骤变,很快又恢复平静,语气谦卑地回话:“贵妃姐姐说笑了,妹妹不过侥幸而已。姐姐自入宫以来便宠冠六宫,妹妹蒲柳之姿,怎配圣恩。”
莲妃心中暗恨,脸上却一副姊妹情深的模样,甚至直接站起身来向明夏行礼道歉。
明夏却不肯轻易放过她:“妹妹怎么承受不起了?有子有宠,圣眷加身,妹妹都没有福气的话,那后宫中谁人敢说自己有福气呢。妹妹身上这套云锦可是贡品,本宫今日才有幸得见,真是托了妹妹的福呢。”
明夏的一番阴阳怪气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莲妃身上,定睛一看,果然流光溢彩,做工精致,绝非凡品,即便不认识云锦的人也相信了明夏的话。
莲妃刚想反驳这不是云锦,却被德妃直接打断,徐贵妃她得罪不起,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莲妃她却不怕,更何况还有二皇子的威胁。
德妃皮笑肉不笑地感叹:“本宫确实没有莲妃这般的好福气,宫中有几人能得了贡品呢,贵妃姐姐你说是不是?”
想拿我当枪使,没门儿。明夏转头将杨皇后拉下水:“皇上喜欢谁便赏赐谁,本宫都没有意见,只不过莲妃妹妹头上的九尾凤钗恐怕逾制了,皇后娘娘你看这……”
“皇后娘娘明鉴,妾这只是七尾凤钗而已,许是贵妃姐姐看错了。”莲妃惊慌失措地跪下,懊恼不已,暗怪徐贵妃多事。
近日来徐贵妃被梁帝冷落,而莲妃与梁帝早已定情,私下里得了不少好东西却碍于徐贵妃不敢拿出来,今日只是一时冲动想要暗地里显摆一番,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徐贵妃竟然会注意到她,横冲直撞地戳破此事。
“看错了?”明夏冷哼一声,吩咐大宫女青碧,“去,把金钗取下来给大家瞧瞧,便知道是不是本宫看错了。”
“是。”青碧眼疾手快,一把拔下金钗递到明夏面前,明夏随手把玩了几下,便将金钗又放回了青碧手中。
“确实是七尾,看来是本宫眼花了,不好意思啊,莲妃妹妹。”明夏嘴里道歉,眼中却盛满笑意,丝毫不见任何愧疚的意思,嚣张至极。
莲妃的头发瞬间变得凌乱,遮住了半边脸庞,跪在地上活像个女鬼似的,被明夏的话气得眼泪直流:“贵妃,你怎么、怎么可以如此欺辱妾身,请皇后娘娘为妾身做主!”
德妃被这一幕惊呆了,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真的惹上徐贵妃,打嘴炮事小,大庭广众之下丢脸才是真的惨。
杨皇后不好再坐视不理:“既然只是一场误会,便到此为止吧。贵妃也已经道歉了,莲妃赶紧起身整理好仪容才是。”
杨皇后的话看似不偏不倚,实则偏心到家了,处处护着明夏,丝毫不提她的错处。
莲妃震惊,莲妃敢怒不敢言。
明夏心里有了底:看来杨皇后也不是一无所知,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
杨皇后一句话结束本次请安:“好了,妾妃之德在于大度明理,还望各位姐妹谨记。”不知道是在提醒明夏还是莲妃。
众人起身行礼:“多谢皇后娘娘教诲,妾等告退。”
明夏率先走出坤宁宫,坐着轿撵将众人远远甩在身后,其他妃嫔按照位份高低依次离开,今日丢了大脸的莲妃则掩面走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