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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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吻你,是用我的眼睛。”
文/吃亿碗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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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有两个英文名。
一个是Oliver,另一个是Huttadis。
我喜欢叫他Oliver。
(1)
将最后一杯长岛冰茶调好后,我走出了酒吧门口,伸了个懒腰。
斯里兰卡没有冬天,它的日落永远是热烈的。酒吧面前的公路延伸到海平面上,海的尽头是橙红色的晚霞笼罩着整座城市,细小的灰尘在余晖里发着光。
路边的栏杆上靠着一个年轻男人,他转动着拿在手里的矿泉水瓶,近乎苍白的金色头发微微卷,头发下是一双黑色的眼睛,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我认得他。
四月一日那天,他推门走进酒吧,我就注意到了他。
他点了一杯苏格兰的爱德华爵士。
这个酒很少人点。
深琥珀色的液体被倒入玻璃杯里,透明的冰块在杯子里浮起来,一股橡木烟熏味弥漫开来,勾起了一段英国私人酒窖里橡木桶陈酿的历史。
我把酒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正低着头转着左手尾指上的银戒,昏暗的光线照在他的手臂上,青筋微微凸起。
他修长的手指握住杯子,抿了一口,喉结滚动。
我忘了那天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留在吧台上的玻璃杯里还有一小半酒,晶莹的液体好似有微光,慢慢地沉入了杯底。
我承认,我是一个俗气至顶的人。从他坐下来的那一刻,我就对他心动了。
四月一日是愚人节,这仿佛就是上天给我开了一个玩笑。
(2)
"Excuse me,Sir Edward,please."
第二次来,他依旧点了爱德华爵士。
我忍不住开口问他,好喝吗?
用的是中文。我敢确定他一定是中国人。
于是,他抬起头,挑了挑眉,将酒杯推到我面前,示意我尝一下。
我把酒杯转了一百八十度,将他刚刚喝过的杯口对准了我自己。仰头饮了一口,浓郁的香辣味在口腔里晃荡了一圈,留下了一丝成熟苹果的香甜味。
我听见他轻笑了一声,说:“你很会。”
我回答他:“彼此彼此。”
他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唇。我忍不住去看他那张具有攻击性的脸庞,下颌线深隽,嘴巴薄而红,鼻子高挺,浓眉下是一双深情眼,懒散地缠着笑意。
我询问他的名字。
他骨节分明的食指勾了勾,我探身靠近了他。他又凑近了几分,我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
"Oliver and Huttadis."
声音低沉而沙哑。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在作祟,我的脸颊开始泛起一阵燥热。他离开的动作带起我身旁的一阵风,我格外地明显感受到那凉意。
他走出门口,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留下一个背影给我。
不知道他又来了几次,反正每一次他都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有人说斯里兰卡是印度洋上的一滴泪,是你我都曾有过的梦境。
或许,他和我一样,开始沉浸在了这场梦里。
有一次,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和花色衬衫来了店里。衬衫敞开着,肌肉线条在白色布料下若隐若现,领口处是一条很深的缝蔓延至更下面。
我想起了米开朗琪罗的人物雕塑。
那天,我注视他的时候心脏跳得很快,眼神里多了几分躲闪,但他的眼里却好像有挑衅的意味。
(3)
这是我在除了酒吧外的场所第一次见到他,离开了昏暗光线营造的暧昧氛围,他倒是多了几分清冷感。
晚霞已经差不多褪去了,路边的灯光亮起,他的每一根头发丝都被镀上了一层光辉,我能清楚地看见他因为染发而发尾变得粗糙的毛躁感。
他拧开瓶盖,喝完最后一口水,朝我丢来了空瓶子,问我,去散步吗?
我点头回应:“好。”
我们穿过了一条又一条安静的街道,踩着最后一丝余晖,路灯被点亮。在寸土寸金的斯里兰卡,我感受到他的手臂时不时地蹭过我的皮肤,热热的,痒痒的。
“Oliver.”我轻声唤着他,“我可以吻你吗?”
我们停下了脚步,他望向我,捏着我的下巴,把我逼退到了墙边。他的脸在我的瞳孔里不断放大,淡淡的麝香味安抚了我乱跳的心脏。
我突然想起来,他不知道我的名字。
他将手掌盖在了我的眼睛上,下一秒,他的唇落了下来,温柔缱绻。我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圈住了他的脖子,回应着他。
“Oliver,我叫juice。”喘气的间隙,我决定还是把我的名字告诉他。
他头埋在我的脖颈里,告诉我,他知道。
那天晚上,我们在斯里兰卡的长街拥吻。面对即将来临的离别,连月色都心碎,海港也无眠。
Oliver是无意的穿堂风,我明白我留不住他。
有人说:“最深的爱是给予爱的人自由。”
或许我很爱他,或许也只是一瞬间的爱意。
我目送他离开,他宽阔的肩膀和白金色的头发消失在夜色中。
我轻声念出我和他的名字“Oliver Juice.”
在无声的世界中,这就是“love you”的口型。
“My Summer Moonlight Lover.
谢谢你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