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很大，洋洋洒洒一大片。
此时外边夜已深沉，街道空无一人，再往前，道路一片浓郁的黑，仿佛没有尽头。
四下一片宁静，只有屋檐下挂着的铜铃随风轻响。
云晚走在回去的街上，夜风冷得刺骨，她不禁拢紧了身上的狐裘，领口的红宝石在月光下亮得发光，云晚看着它，不由得想起了完颜康为她披上时那温柔又深情的眸子。
正在她想得出神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云晚眺望看去，只见以完颜洪烈为首的军队正朝王府的方向而去。
只不过奇怪的是看完颜洪烈的神色十分悲痛，沉默不语。
云晚退到隐蔽的小巷子里，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越走越近。
“没想到我们尽心尽力服侍了那么多年的小王爷还是个冒牌货，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个江湖草莽杨铁心的儿子呢。”
“只可惜王妃死在了那荒郊野岭啊，我看王爷伤心的很，一时半会走不出来啊。”
“别说了别说了，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后面的士兵们窃窃私语，云晚在旁边听了个大概，信息量太大，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是士兵们零零散散的几句话却蕴含了太多信息。
云晚下意识看向他们回来的方向，那边正是一片荒郊，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上了那条路。
寒风刺骨，脚踏在厚厚的雪里留下一个个脚印。
周围都是落叶枯树，荒无人烟，没有一丝人烟。
走得远了，无意间嗅到一丝血腥味，云晚急忙朝那个方向跑去。
这样，她看到了完颜康。
不，现在应该叫杨康才对。
他的脸上满是黑灰，衬得肤色愈发苍白无血色。闭着的眼眼型狭长，眼尾上扬，浓黑的发丝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极致的白与黑，仿佛一道招魂幡，让人无法移开眼。
原本眉目间自带一股清贵傲气如今也被阴霾掩盖。
似是感觉到云晚的视线，他睁眼，睫毛颤动，露出一双极美的眼眸来，视线失焦，似蒙上了一层薄雾，生生透出几分悲戚的柔。
云晚被这戚柔的眼神所刺痛，心中不由得生起一抹叫做心疼的情绪。
她无法将白日里自持矜贵，鲜衣怒马的小王爷与如今这幅眼里无光，颓废堕落的人联系在一起。
“阿晚？”
杨康的视线落在了云晚身上，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黯淡无光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他身体却在克制不住地微微发抖，这全是自我放弃后，灵魂得以短暂冲破束缚而带来的飘然感。
云晚走近他，在他面前蹲下，“完颜康……你…这是怎么了？”
“阿晚，如今我早已不是什么大金的小王爷完颜康，我根本不信完颜，我姓杨，是杨铁心的儿子，而养育了我十八年的完颜洪烈从始至终都不是我的父亲。”杨康侧头，把脸藏在了黑暗里，遮住讥讽的笑。
“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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