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门,看见的便是比她矮半个头的叶鼎之,他没有说话,只是单纯地看着她。他的眼睛漆黑,像看不到尽头的夜色,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能发现男孩的眼眶微微泛红,在黑暗里锐利的眼尾柔和地耷拉下来,极具破碎感。
她慢慢蹲下身子,温柔的嗓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迷人,“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叶鼎之眼睛发热,喉咙里又苦又涩,哽着一块,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没有……”不能暴露太多的情绪,眼尾的位置悄然红了一层,他忍着,“只不过是晚上的风太大了。”
云晚看到他将自己的小手坠得紧紧的,照顾着他的情绪,语气放得温柔,“没关系,你来我房间,我陪着你。”
“可是你睡哪?”他妄图用有些冷静的口气掩饰脸上的红晕。
云晚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放心吧,这是我的屋子,我可不愁没地方睡。”
或者便将他拉进了屋子里,念及着他身上还有伤所以走的很慢,一会儿后叶鼎之就躺在了床上,被褥带来的温暖和身旁的人散发出身上独有淡淡的栀子香令人感到安心。
发顶还残存着她手掌传来的触感和温度,他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
云晚坐在他身上,将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捋了捋。
叶鼎之回过神来,仰起脸看向少女,乌润的眼眸里似泛着潺潺春水。
“是我打扰到你休息了。”男孩嗓音发哑,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撒娇,“但…你可以陪我一会儿吗?”
真好看,云晚在心中忍不住默默感叹了一句,轻声开口道,“我可是你师姐算不上什么打扰,睡吧,别怕,没有人会伤害你了,我一直在你身边。”
叶鼎之心间一颤,心脏像是被小狗鼻子拱进又贴合,留下枚湿漉漉的小鼻子印儿。这种感觉挺好。他没有说话,闭上了眼。
很神奇,脑海中令人难以忘怀的阴影没有在此刻重现。
没有撕心裂肺,没有血腥味和腐烂味,剩下的是淡淡弥漫在鼻尖的栀子香。
意识到这一点,叶鼎之慌乱的心才渐渐平息下来。
浓重的困意袭来,很快将他的意识,包裹陷入沉睡之中。
……
天亮,叶鼎之慢慢睁开眼,他下意识往旁边看去,床塌边空荡荡的,只留下一些褶皱。
正当他不知为何失落之时,少女从房门走了进来,她换了衣裳,是件鹅黄色衣裙,裙摆是柔软的丝绦,看起来如同阳光一般温暖。
“师弟你醒啦,早膳已经做好了,快去吃吧。”
叶鼎之一愣,说不出来此刻是什么感觉。人似乎只有在受到伤害的时候才会后知后觉的感到孤独。
在最脆弱的时候,这种感觉好像被无限放大了一样。
却有人从缝隙中透出一丝光芒,潮湿温暖的地方长出柔软的菌丝,层层缠绕住曾经落下疤痕的地方,覆盖交融,他不再是孤苦伶仃,家在这一刻具象化。
他嘴角扬起,露出了笑容,“好,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