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不知道从何时起对工厂里重复的工作开始感到厌烦,不知道从何时起耳机成了生活的主题,一排排无止尽的大学生拥挤在黑色的屋子里,待久了韩淳也感到了喘不过气,即使起初为了钱还很有干劲。从车祸后又生了一场很重的病,韩淳只能长期在家里生活,屋子拉着窗帘,音乐重复一遍又一遍,或许这样一辈子也不错,有时候会想自己是否还有意义——但时间久了,这样的生活又让他感到烦腻,比起耳机 他还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那天半夜他跑了很久很久,风吹着他的脸,像是在对他低语。此后在没有工作的日子里他总是跑步,即使累的喘不过气也想继续跑下去。
这个病要伴随他一辈子,一辈子很久,当疾病使他舌头都缩不回去的时候,他在想,自己到底成什么东西了……但好歹药物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周阳突然闯入了他的世界,时间久了,竟然发现自己交流最频繁的对象成了她。她个子很矮 ,只到他的肩膀,她总是一副忧郁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
那天韩淳看见了那挥舞的砖头,看见流出血迹的那个人的脑袋,他惊讶于周阳的奇怪冲动,她所说的一切痛苦……真的有这么重吗 真的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不知道,只是看着她发疯般的哭,自己也无法去说些什么,只是想告诉她,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屋子很黑,对面楼房的灯光在诉说着孤独。韩淳就躺在这空荡的房间,仿佛自己要腐化一般。他转过身打开手机,刺眼的白光照射出半夜十二点的提示,韩淳慢慢打开微信,点进那个常常交流的页面,“在吗”不知道是太孤独了还是期盼着什么,直到那紧接着回复过来的“我在 还没睡啊”让韩淳放下了恐惧,自己突然也不是那么落寞了。韩淳又打开另外一个页面,上面显示着两人在一起的聊天记录。韩淳点开其中一条"你要好好的",发送过去:你也是。韩淳把手机往旁边的床头柜上面一扔,然后拉好被子盖住身体,沉默地等待着天亮,一切都结束吧。
清晨匆匆忙忙的推开了黑夜,携着清冷的风和粘腻的阳光抚摸着韩淳的窗。
韩淳被一段手机电话声所惊醒,他揉着眼睛接通了电话,是周阳。“在吗韩淳” 韩淳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在的,怎么打电话了呀”“我割腕了,能……救救我吗”韩淳立刻清醒过来“你他妈疯了吗周阳!现在立刻出来去树林,我去找你 你不许再割了”“……好”
韩淳穿好衣服立刻奔跑着去向了树林。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周阳已经坐在树林的一处地方,用手纸擦着自己的胳膊腕。韩淳一下子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疼……别抓”看着周阳胳膊腕上紫黑色的伤口和鲜红的血液,心里不知为何像被揍了一拳一样的疼,“你站起来”周阳缓慢的爬了起来,韩淳立刻抱紧了她 不知为何 韩淳就想这样拥抱着她,好像周阳马上要消失一样。过了好一会儿,韩淳松开周阳,握着她的手,“很疼吧”“嗯”韩淳心疼的说“你妈妈知道吗”“不知道,如果让她知道她一定会疯的。”“笨蛋,你个大笨蛋,我带你去医院”“好”周阳难得的很听话,韩淳一直握着她的手,不舍得分开。
医院包扎完以后,他们就一直顺着河套慢吞吞的走着。周阳没有说话,韩淳也不敢问,怕她再受到刺激。过了一会儿,周阳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接通电话,是妈妈打来的。“妈,我没事,在和朋友玩,你放心吧,挂了哈”
“朋友”,韩淳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些什么翻涌了一下。
“对了,这个给你”周阳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玩偶,递给了韩淳。“这是……”“谢谢你一直帮我,这是送你的礼物”韩淳接过玩偶愣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开心吗”“笨蛋,勉为其难吧”“什么叫勉为其难!”韩淳握住周阳的手说:“以后不许自残了”“……嗯”“我一直都在,如果想自残了一定要找我知道吗?”“好”
“韩淳,你能……陪我跑跑吗?就突然想跑……我,不好意思哈”韩淳摸了摸周阳的头,“当然可以”说完周阳便拉着韩淳跑了起来。
风轻吻着他们的头发,他们的脸颊,他们的衣服,还有两颗跳动的心。
韩淳突然觉得心情特别好,紧紧握着比自己小很多的手,“以后要乖乖的,知道吗”“知道啦!”韩淳笑了笑,他们尽情奔跑着,无所顾虑
韩淳回到家后,将玩偶放在了枕头边,他看着傻乎乎的笑着的玩偶,心里流过一阵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