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

江城

　　中考结束后，雨很少，天空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却没有看到星星。

　　狭小的桑石巷内，路灯发出暖黄色的光，却十分微弱。

　　花冉托母亲之命出来买雪碧招待客人，桑石巷是花冉回家的必经之路，她右手提着1升的雪碧，身子向左边倾斜了点。

　　在桑石巷走了一段路后，花冉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臭骂声。又走了一会儿，她清清楚楚地听到转角处几位少年的嘲笑声和谩骂声。

　　她听得很清楚，不久后，又传来了打架的声音。

　　“打死他！往死里打！”

　　“打死你！打死你！”

　　……

　　花冉想走，当作今天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于是加快了脚步，声音越来越小后，她又停下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过意不去，良心告诉她，她不能见死不救，万一出人命了怎么办？

　　花冉于是又折返回去，躲在一旁的墙后，探出头看。

　　几个高矮不一的男生围在一起，他们的动作都一样，用一只脚奋力地去踹在地上的人。

　　花冉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巴，一秒后，少年们的动作停下来，嘴却没停下，不停地嘲笑地上的人。

　　花冉看清了那位躺在地上的少年，少年捂着肚子，嘴角渗出了血，如雪般白色的头发遮住了的眼睛，花冉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但看到他的样子，花冉很明显是愣了一下。

　　是小月亮吗？

　　他怎么会在江城？

　　花冉也不能确定。

　　可能……只是巧合吧。这世界上有白化病的男生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见他们又对他动起了脚，花冉于是赶紧掏出手机报警。

　　片刻后，警察来了，几个少年被警察抓去，地上的少年才得以艰难地站起身。

　　警察：“谁报的警？”

　　花冉此刻才从一旁出来，举起手。

　　花冉：“是我。”

　　岳亮和警察同时看过去，花冉抬起头，对上少年的视线。

　　*

　　花冉用钥匙打开门。

　　花冉：“我回来了。”

　　她将雪碧放在地上，一群人围在饭桌旁，聊天说话的声音很大，花冉换好鞋，将门关上，把雪碧提到饭桌上放下时，他们才注意到她回来了。

　　张玥亭：“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弟弟妹妹们都等那么久了，你是不是去玩了？”

　　花冉看着饭桌上快吃完的饭菜，想到自己还没吃，心里便涌上一股气，片刻后，又转变为失望。

　　花冉：“没。”

　　花冉的语气淡淡的，张玥亭拧开雪碧，不依不饶地继续骂：“那你去哪里玩了？买瓶饮料都那么慢，你是乌龟啊！？”

　　张玥亭：“乌龟都比你快！”

　　因为还有其他人在，碍于面子，张玥亭没有骂得那么凶。

　　花冉随便吃了点，而后便回房间了。

　　想起今晚在桑石巷的事情，花冉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以前她刚和岳亮分别的时候，她一直在想他，渴望着他们能够再见面。

　　那时，她想，如果他们能再见，她一定会激动到当场逝去。可没有想到，等到这天真正到来之时，她却是如此平静。

　　*

　　岳亮是去年搬到江城的，他回到家，岳炀做了简单的饭菜，父子俩面对面坐着，安静地低头吃饭。

　　岳炀没喝酒，所以他此时是理智的，没有杀伤力的。

　　岳炀看见他这个样子，似是见惯了，只是意思意思地问了句：“打架了？”

　　岳炀知道自己这是在明知故问。

　　岳亮：“被打了。”

　　他的回答在岳炀的意料之中。岳炀见惯了他被打，他也曾跟老师说过，可说了也没用。

　　岳炀哦了一声，饭厅内，再无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