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five.

　　他们的对话被躲在二楼的维利尔听得一清二楚。

　　宝石堆里的玻璃，谁又会去看一眼呢？

　　他悄悄走回房间，又悄悄的关好门。然后整个人趴在床上，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

　　一个破碎的家庭，一个天天不着家的家主，一个被“幸福”蒙蔽的长子，一个并非亲生的复仇者，还有一位协助者。维利尔正感叹着贵族生活的混乱的时候，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刚刚还坐在下面的艾德希。

　　维利尔撇了他一眼。

　　“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哥哥。”

　　维利尔头也没抬。

　　“既然这样，你先躺一会吧，我一会儿就来找你。”艾德希说着，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便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隆隆的马车声，停在了庄园的大门前——奥格斯特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皮箱。

　　他推开门，大厅里没有任何人。艾德希刚刚从楼上下来，正好撞见奥格斯特。

　　“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艾德希见到他，大吃一惊，“你平常都是晚上才回来的。”

　　“今天没什么事，我就回来了……”奥格斯特脱下他的外套，随手扔给一旁前来的侍女，“那位几位老教授，今天下午没有课程。”

　　“嗯。”艾德希应了一声。

　　“他还在家里？”奥格斯特问他。

　　“当然……不然他能去哪里？要他去流浪，像那些乞丐一样？”艾德希说着就想往楼上走，“我得先回去歇息了。”

　　艾德希匆匆忙忙的跑回楼上，留下奥格斯特在大厅里。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四周——真是冷清啊，像易碎的玻璃。

　　这个家已经岌岌可危——自己不幸的被辞退了，而且还被自己之前的同事嘲笑，说他们没有乌利亚纳家的帮助，根本不可能过上这样美好的日子——而这一切都是在维利尔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生的。他断定维利尔是不幸之人，但奈何自己的父亲极其的喜欢他，不愿意把他赶出去。

　　他却更加坚定了送维利尔走的想法。

　　想到这里，他上了楼，来到维利尔的房间。维利尔正坐在自己的床上，似乎是刚刚睡醒一样。

　　“维利尔，你今年多大了？”奥格斯特问他。

　　“也许是十一岁……”维利尔低着头回答。

　　“这样吧，维利尔。”奥格斯特拉了一张椅子，在维利尔身边坐下来，“等到你十二岁，我每年会支付你一笔钱，把你送到学校去——直到你完成学业，能够自力更生。”

　　“也就是……明年么？”维利尔抬起头问他，“可现在已经是八月了，先生……”

　　“确实，所以呢？”奥格斯特反问，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没什么……先生。”

　　维利尔又低了头——刚来这个地方还不到一周，却被告知要在自己十二岁的生日那天离开这个地方。他感觉自己做了个梦，一个像幻境一样的梦。

　　达到了他人都无法触及的高度，却又要落下来了。

　　奥格斯特离开了。

　　维利尔把脑袋埋进被褥里，不知怎的，就沉沉睡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侍女早就把热气腾腾的晚饭放到了他的房间里。他迷迷糊糊的下了床，支着身子，想下楼看看——然而当他刚推开门，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吵架声。

　　“我跟你说过，维利尔也算是我们的家庭成员之一，你又怎么能私自把他送走？！”海勒拿着手杖，生气的笃着地面，“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他身上又没有流着赛克尔家的血液，凭什么算是我们家的一员？！”奥格斯特朝他喊着，“等着他以后同我们分遗产么？！”

　　两人的吵架声格外的大。

　　“总之，你要敢把他送走，你也得走。”海勒无奈又生气的说到，然后便朝楼梯的方向走来。维利尔见状，踉跄的跑回了房间，关好门来。

　　“顽固的东西。”奥格斯特低声咒骂道。

　　他不理解为什么海勒会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子那么好，甚至比过了他的亲生孩子。

　　恶心至极。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