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同归

方雷妃是玱玹登基后正式纳娶的第一个妃子，和当年迎娶淑惠时气派自然不同，紫金宫内张灯结彩，焕然一新。

因为国君纳妃，轵邑城内也多了几分喜气，各个店铺都装饰得很吸引人。馨悦叫上了小夭和小璃一起在街上闲逛，街上行人很多，三人很快被人群冲散。

小璃拿着刚刚买好的东西，提了很多个盒子，人群推搡着，小璃朝人少的地方走去，也不知道是伙计没把绳子系牢，还是盒子太重，提着的东西一下散开，各种东西落了一地。

昨夜刚下过雨，地上还有不少积水，小璃手忙脚乱地收拾。一辆马车经过，丝毫未慢，脏水溅了小璃满脸。

看来今天真的不适合逛街，小璃随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脏水，蹲下去捡东西，也有好心人帮她捡着。

“谢谢啊。”小璃笑着和那人道谢。

“你至于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吗？”听到熟悉的声音，小璃抬头望去，看到那人是防风邶。

小璃吓得又摔了一跤，“嘶…”小璃揉了揉自己腰，一脸怨气的看着防风邶。

小璃又擦了擦自己的脸蛋，也不知道脸上还有没有污泥，她现在的样子真算是狼狈透了。

防风邶俯下身子，将她轻轻扶起，理了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将自己的外披搭在了小璃身上。

“今天出门还真是倒霉。”小璃揉着自己的腰，嘴里嘟囔着。

“你也不注意点，净干些蠢事。”防风邶责怪的语气中又带着一丝温柔。

“是，相柳大人说的对~”小璃倒也不反驳，就是语气有些不悦。

“那相柳大人可愿赏脸陪我逛逛？”

“陪王姬逛街，我的荣幸。”相柳拉住小璃的手，笑着回应道。

防风邶带着小璃去了一个小巷子，还没走近，就闻到扑鼻的香气。

推开破旧的木门，简陋的屋子中，一个独臂老头拿着一个大木勺，站在一口大锅前，看到防风邶，咧着嘴笑：“稀罕啊，几百年了第一次看你带朋友来，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娃子。”

防风邶笑笑，穿过屋子，从另一个门出去，是一个小小的院子。

防风邶和小璃在露天的竹席上坐下。独臂老头舀了两海碗肉汤，在碟子里装了三块大饼，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放到案上。

“什么肉，怎么这么香？”

“驴肉。”防风邶指指老头，“他是离戎族的，擅长炖驴肉，选料考究、火候讲究，这大荒内，他炖的驴肉若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

小璃尝着碗里的驴肉，老头给小璃上了一盘子素菜：“特意为你做的。”

“谢谢。”

小璃一边尝着菜，一边喝酒，老头和防风邶在聊天，她听得有些糊里糊涂。

这时，一个人推开了破旧的木门，也走了进来。老头应该和他很熟络，问他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还不是为了好兄弟，一个个尽是为情所困，还得我去开解。要我说啊，对付女人就三招，冲上去扛到肩上，带回家扔到榻上，脱掉衣服扑上去！一切搞定！”

小璃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彪悍的言论，不禁嗤一声笑了出来，就呛到了咽喉里，重重的咳了几声。

那人嚷道：“哪个小娘子在嘲笑我？我今晚就把你扛回去！”

“也不闪着着腰。”

离戎昶笑着挑起帘子，走进院子，看到了小璃和防风邶，愣了一下，先和防风邶打了个招呼。语气熟络，显然认识。

那人笑眯眯地看着小璃，却在和防风邶说话，“你上哪儿骗的小姑娘，长得的还这么标致。”

“姑娘怎么称呼啊？我叫离戎昶。”那人又道。

“小璃。”

小璃……听起来怪耳熟的。

离戎昶惊呼，“前阵子，拒绝丰隆求娶的那人就是你？”

“是…我。”小璃埋头喝酒，坚决不看防风邶的脸色。

“姑娘，我丰隆兄弟呢，虽然感情上一根筋，但你跟着他肯定是吃不了亏，要是……”

小璃扭过头，给防风邶倒酒，表明压根儿不想听。

“姑娘，你不会是看上防风邶这家伙了吧？防风邶的日子都是有今夕没明朝，肯定丰隆更适合你些，要不再考虑考虑……”

小璃砰一声，把酒碗重重搁在案上， 狠狠瞪了昶一眼，“你吵得我头疼。”

小璃又看着防风邶：“你吃完了吗？吃完我们就走吧！”

防风邶搁下酒碗，站了起来，和小璃一同出了小院，小璃怏怏地问道，“你对他倒是好脾气。”

防风邶淡淡道：“他说的是实话，我本来就不是适合女人跟的男人，你不是也知道吗？”

“可我愿意跟着你。”

相柳望着漆黑的长街尽头，沉默了良久，又道，“我等你真正成为阿樱的那天。”

明明是温暖的夏夜，可小璃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她和防风邶并肩同行。已经到了小祝融府，两人同时停住了步子，却一个未离开，一个未进去，都只是默默站着。

“进去吧。”防风邶半晌后开口道。

小璃挤出一抹笑，转身去拍门。门吱呀呀打开，小璃跨了进去，回过头，相柳依旧站在外面。

小璃再迈不出步子，就这样定定地看着相柳，直到门缓缓合拢，相柳的身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