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离仰止斋很远,而楚曦住的长乐宫介于两者之间,且与回仰止斋的道路相同。
沈芷衣没有推脱,道:“那便多谢贤妃娘娘关怀。”
其余人自然也跟着长公主。
楚曦想,自己可能要写封信给兄长了。
这件事,可不小呢。
但若是写的信被有心者截胡,那可麻烦了。
于是,楚曦看向面色发白的楚安瑜。
路上,还遇到了沈玠。
不过他的方向,和她们的方向不太一样。
姜雪宁突然觉得有人推了她一把,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摔得跪坐在地。
楚安瑜、沈芷衣还和她讲着话呢,一下慌了神,“宁宁!”
本来向御花园走去的沈玠听到声音,立马循声转头望去,一眼看见了这边的伴读,还有坐着轿辇的楚曦,更是迅速认出了摔倒的姜雪宁。
沈玠向她们走去,因男女有别,更何况这么多小姑娘还有宫妃,不好走太近,温言道:“这宫中长道虽然年深日久,可年前才休整过。姜二姑娘怎的这般不小心?”
众伴读上一次入宫也曾偶遇过沈玠,知道他的身份,见他走近,纷纷行礼:“见过临淄王殿下。”
沈玠躬身向楚曦行了一礼,楚曦淡淡回礼。
姜雪宁心中暗骂,谁又要搞我?
不过她也是迅速整理好言辞,刚开口,楚曦先她一步,道:“临淄王殿下还是去慈宁宫看看吧,事关前朝逆贼,太后发怒着呢。”
“她们到底是一群未经事世的小姑娘,被吓着也正常。”
楚贤妃,你是我的神!
沈芷衣也点点头,沈玠见她们一群人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楚曦那句“事关前朝逆贼”。
他抬步就要向慈宁宫走去,只从众位伴读旁经过时,瞥见刚摔一跤站起来的姜雪宁正低头抚着自的己膝盖,没忍住轻笑一声,打趣道:“平地走路也能摔,姜二姑娘可要好生看路才是,不然欠本王那一顿赔罪酒还没请便破了相,可不知回头有谁心疼呢!”
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萧姝就站在沈芷衣旁边,一张平静的脸庞上多了几分复杂,回眸再看姜雪宁时,眼神已深了几许。
沈芷衣好奇问道:“赔罪酒??”
姜雪宁苦笑道:“往日不懂事在坊市间胡混时,与临淄王有些误会。”
沈芷衣还想追问什么误会。
只见楚曦笑了两声,道:“想当年本宫连战场都上过,你这算什么,不说了,到长乐宫了。”
战场?
楚安瑜心中的不解又多了。
楚曦着宫人搬了几个绣墩让她们坐下,人太多了,椅子不够。
安神汤正在熬煮。
因为楚曦也没多少架子,和这群小姑娘迅速笼络起来。
沈芷衣好奇问:“娘娘说,您上过战场?”
楚曦剥瓜子的手一顿,轻笑一声,道:“是啊。”
“父亲是镇国将军,常年征战四方,本宫要么待在京师,要么随父亲一道去军营。”
“平南王叛乱,本宫当年八岁,跟着大哥到京师送情报,只是大哥死了,功劳也就落到我头上,后面我参加选秀,进宫做了娘娘。”
语言中还有些心酸。
楚安瑜的祖父楚琏有二子一女,长子楚铭,次子楚锐,小女楚曦。
只可惜,平南王一战,祖父率先战死,大伯也未能幸免。
“姑母,当年平南王叛乱,和三百义童,这两者之间有关联吗?”
楚曦抬眼,道:“你想听?”
楚安瑜点头,楚曦满满都是套路。
“那把药喝了。”
宫人把事先准备好的汤药呈上来。
楚安瑜盯着这黑的发苦的汤药,又抬头看着楚曦,两人大眼瞪小眼。
沈芷衣扶着桌角,笑得肚子疼。
楚安瑜又看向沈芷衣,沈芷衣立马停住了笑声,只是憋笑的样子着实有些可爱。
明明这么严肃的话题。
楚安瑜喝完药,陷入了沉思。
她这辈子喝的最苦的药,没有之一!
楚曦叹了口气,讲起“三百义童”。
众人排排坐,认真地听着,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当年之事。
“事情大抵就是这样,听说定国公年仅七岁的小世子,萧定非也在其中,但是尸体中没找到小世子的,后来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萧定非……
楚安瑜忽然想起楚锐和谢危那不清不楚的交易。
她先前还觉得有些古怪。
楚锐若是和谢危打交道,是绝对吃不着好的,但是他们之间的交易似乎是平等的,证明楚锐有谢危的把柄在手。
但如果,这个“把柄”双方是互相影响的呢?
也就是说,若是谢危自爆这个“把柄”,楚锐也讨不着好,属于鱼死网破的行为,所以他们俩的关系表面看着密切,实则并不好。
好像……一切都连上了。
平南王联合天教发起叛乱,楚锐脚踏两只船,表面是朝廷的人,暗地里帮着平南王余孽通行。
当时的谢危是七岁,萧定非也是七岁!
萧定非没有死,他还知道楚锐的所作所为,那他怎么在反贼手里活下来的?
平南王余孽几乎全部伏法,也没发现萧定非,所以萧定非只能是在天教手中,然后重返朝堂,萧定非就是谢危。
难怪…难怪上一世燕临会投靠他,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
还有谢危在雪洞中迷迷糊糊说的那些惊骇世人的话,他想要复仇!
萧定非并不是自愿顶替太子送死的,而是被逼的,而逼他的人,应当是当时萧皇后,也就是现在萧太后。
所以上一世谢危屠杀的不仅仅是皇族,还有萧氏一族。
一切都太巧了。
楚家倒台,只是谢危复仇的预兆,他要把楚家这颗随时会炸的“雷”给拔出。
只有这样,他的复仇大业才能完美进行。
可是,楚锐又为何要私自养兵?给谢危复仇之路上送装备?
不解又多了。
想明白了,她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处境,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