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天在二郎神殿的第一晚是趴在杨戬身上睡的。杨婵眼巴巴想要和哮天睡，奈何哮天一离开杨戬就呜咽呜咽地叫，杨婵无奈地戳戳它的小脑袋，“哥哥，它是不是把你当妈妈了？”
“？”杨戬嘴角微翘，洗完澡的哮天毛绒绒的，手感很好。它舔了舔杨婵的手，然后脑袋埋进了杨戬的怀里。
“哼，坏孩子。”杨婵亲了亲哮天的脑袋，回自己厢房睡觉去了。
“晚安。”杨戬把哮天放在自己旁边，结果哮天哼唧哼唧费力地爬到了他的胸膛上，一双黑豆眼眨巴眨巴个不停，看得人心都化了。
“你喜欢这样睡觉啊。”杨戬摸了摸它的脑袋，哮天歪头闭上了眼。
结果杨戬这个晚上都没睡好。哮天小小一只，他怕压到它，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第二天杨戬醒来时发现衣服上有一摊口水。他微微蹙眉，扭头看见哮天咬着一件衣服乐颠颠地跳上床，冲他摇尾巴。
“真乖。”杨戬捏了捏它的脸。哮天摇着尾巴看他，下一秒一件衣服劈头盖脸袭来，盖住了它。哮天不满地哼哼，从衣服里扒拉出来时杨戬已经换好了衣服。
“带你去见玉帝。”杨戬一把捞起哮天，“你乖乖的不要闹。那里很多人。”
天庭不像凡间宫廷有早朝，所以杨戬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玉帝会像长在龙椅上一直坐在那里，无论什么时候他去面见都在。自从他上天庭以后就没见玉帝下来过。
玉清宫仙气袅袅，根本看不清坐在龙椅上的玉帝，只听见他威严的声音：“戬儿吾甥，怎的此次未发现那孽障？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启禀陛下，杨戬认为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它已经死了。”毕竟没有妖怪能逃得过御妖木的追踪。
“时序说你带回一犬是怎么回事？”
“是哮天一族的最后一脉。我行任时发现了它。”杨戬微微垂眸，怀里的哮天倒是很乖，一动不动地看着高台之上的玉帝。
“……”玉帝没有多说什么额，嘱咐了他一番要勤加修炼之类的话便放他走了。
他去接杨婵，随他家那只大兔子回月宫省亲去的杨婵。
门口两只大兔子迎接杨戬，带他到了月宫唯一一棵的桂树那里。彼时的桂树枝叶扶苏，正是人间金秋十月，满树甜香席卷了月宫半边天，哮天似乎很喜欢这个味道，不经意间从杨戬怀里跳了下来摇着尾巴欢快地驰向桂树下一身楝色襦裙正在折桂的嫦娥与在拣桂花的杨婵，身上披满甜香。
“哪来的小宝宝？”嫦娥柳眉一挑，将桂枝往旁边石台一插，俯身抱起了绕着两人团团转的哮天。
“哮天你和哥哥来看我们啦。”杨婵揉揉哮天的脑袋，哮天呜呜呜地伸爪去够她。
“来的正巧，我准备托百花做桂花饼，她说我这里的桂花香。”嫦娥逗了逗哮天，“这是个女崽？长的真秀气。”
哮天兴奋地蹭她的脸。
“妖族不是成人时才有性别么？”杨戬看了一眼哮天，心道万一是一个长得比较秀气的男崽呢，也有可能啊。
嫦娥不置可否地笑笑：“打个赌？”
“算了。”杨戬摇摇头，虽然他心里也更偏向这是个女崽。
杨婵和嫦娥坐在石台旁拣桂花，哮天乖乖地趴在石台上。许是起的太早，哮天眼睛缓缓地卷了帘，伴着桂花的甜香入了梦。
“娥姐姐，你在做什么呢？”杨婵见嫦娥忙到一半越发不像在拣桂花，好奇地凑上前看。
“给哮天编花环呢。”嫦娥手如柔荑，灵巧地翻动着手中之物，一圈迷你漂亮的桂花花环在她手中渐渐成型。嫦娥轻轻地将花环戴在哮天头上，“真可爱。”
“你先拣着。”嫦娥吩咐道。
不一会儿，一圈花环戴到了杨婵头上。
“好看。”嫦娥抿嘴笑。
杨戬将哮天托付给嫦娥与杨婵后转身去了灵台修炼。
去见玉帝时杨戬也与一些天将打了照面。那些天将大多魁梧，高九尺者比比皆是，他感觉随便一个就可以把他弹飞。
玉帝说过他将要带领仙将们打仗，但杨戬身高只到他们的胸膛，气势上就少了一截。
也不知灵台可不可以增长肌肉。
他该死的自尊心。
天庭向来不分四季，除了月宫的桂树，所有花草皆是法术幻化而成。沿途树木郁郁葱葱，霞光从缝隙中透出，照在杨戬年少俊逸的脸上。
布置灵台的神仙有心，一条曲径通幽处，万籁寂静，灵台便隐藏在这幽静深处。
“无令牌者，不得入内。”
结界处卡了一座石碑，字迹苍劲有力。
杨戬拨开树枝，看到石碑愣了下。
令牌？
他思索片刻，玉帝只叫他来灵台修炼，并未提及什么令牌。怕不是忘了。
要不走上前试试？
杨戬刚迈出一只脚，一个温润的女声阻止了他的步伐：“没有令牌就要闯进去，你可真大胆，小心一会给弹飞到冥府那里去。”
杨戬回头，一个年轻女子站在他身后挑眉望他。
她背上背了个墨绿色包袱，眉如远山黛，眼如水波横，月白色襦裙袖口随意翻卷，墨发随意地绾了个发髻，发上点缀一枝桂花。
“仙友好。”杨戬抱拳，犹豫问道，“请问这令牌从何得来？”
“你好面生，哪里来的？”女子扫他一眼，眸子蕴含疑色，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在下杨戬。”杨戬礼貌道。
女子蹙眉，似乎是在回想。
“杨戬？玉帝他外甥？”
“正是。”
女子颔首，衣袖一翻，一个东西从她手中甩出。
杨戬眼疾手快地抓住。他摊开手掌心，是一个黑色玉牌，做工精巧，雕刻花纹复杂。
“用完还我。”女子下巴点了点，“我是百花仙子，到时候去百花仙宫找我就好。”
“多谢！”杨戬抱拳作揖，百花仙子不置可否地转身离开。
杨戬遥遥望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转身进入灵台。
灵台有一湖，名苍术湖。
苍术湖旁种有一物，名苍耳。
杨戬小心翼翼地避开苍耳，踏水进入湖中央的亭子。
湖面渟膏湛碧，随着杨戬动作泛起涟漪。他静心盘坐在亭子中央，闭上双眼。
水波一圈圈荡开，他的元神进入冥想状态。
梦里的女子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她一身布衣沾了血污，呆呆地跌坐在地上，身后高大的黑影声音冰冷地宣判——
“神女瑶姬，与凡人私通，罪不可赦，打入桃山，终生不得出———”
原本清净的大脑变得混沌，思绪一旦被打断就无法入定。杨戬猛地睁开眼，惊魂不定地发现亭子已然沉下去了四分之一，自己大半身子浸在了水里。
杨戬站起身来，水珠顺着他的衣袍滴下。
怎么回事？
杨戬忍受着湖水的冰冷刺骨，再度坐下。只是这次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冥想状态，仿佛有什么阻止他一般。
杨戬百思不得其解，看来今日的修炼只能到这里了。
杨戬踏上岸，灵力将身上水渍烘干。他环顾四周，湖周围是高耸入云的山崖，众山点黛，旖旎风光暂时将杨戬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
人间的太阳也照到了九重天，杨戬眯眼，琥珀色眸子捕捉到山崖上的一个石洞。
石洞不出奇，奇的是门口趴着的东西。
距离太远，杨戬只看得清那东西的脸，一张从未见过的脸。长得与马相似，角却是鹿角。
彼时它正阖眼，似是入定。
杨戬修习的妖兽名单中没有这种东西，他借阅的墨渊阁的藏书里也未曾提及。
正思索着，那张马脸开了眼，刚好与他的眼神对上。
下一秒，它发出吆吆的叫声，声音婉转，眉目压低，接着撒开蹄子径直跳下了山崖向杨戬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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