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只能用熟悉且陌生来形容——眼前的人,仿佛在某处见过,又仿佛未曾谋面。
记忆的一切与当前一切完全不符。
唯一熟悉的声音却不知在何方:“这才是你的人生。”
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位留着红长发,穿白大褂,戴口罩,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医生——在楚樊的记忆中,她或许叫“炽”
“楚先生,您觉得身体怎么样?”她亲切地问候楚樊。
“……还好吧…”楚觉得说多错多,只是小声地回答。“还……好?您觉得,自己还认识周边的事物吗?——包括,人。”她说话的层次感十分分明,有很明显循循善诱的意图。
那位与鸾相似,名叫古兰青的女子一脸担扰的站在门口,当楚樊抬头看见她时,她又很快低下头,避免目光与他相对。
“在回答你之前,我可以先问你个问题吗?医生?”楚樊先发制人,打断了她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她转头看向门口古兰青,兰青点了点头。作为医生,病人的问题也尽量回答吧。她指了指白大褂上的银白色工牌:“西昔炽。”
“居然带了个“炽”字?”樊激动到站了起来,但很快又因为失去右手的平衡又摔倒在床上。
“先生您别激动,放轻松——可以回答我的问答吗?你认识周边的事物吗?”西昔炽开始尝试抢夺话题的主动权,用一种哄小孩,很轻柔的语气说。
“出去吧,炽,不,西大夫。”楚樊十分不习惯地挥了挥左手,“兰青,你进来吧。”
“楚先生?”楚樊的行为让这位有多年行医经验的医生陷入了迷茫
“辛苦您了,医生。”古兰青的高跟鞋“踏踏”作响。西昔炽能出去了,门外的长椅还坐着两位少男少女,正在窃窃私语。
“楚总他没事吧?”
“不好说,哎,大夫,他怎么样?”
“病人的行为很奇怪,但,情绪稳定。”西昔炽被迫作了个分析“谢谢医生。”
……
很好,这是正确的第一步,新的生存,需要时间。
楚樊又一次听到了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声音。
他长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古兰青迅速走到他身边馋扶他,他保持住了平衡,“扶我出去。”
“可是,医生建议…”古兰青声音一直都很温柔,但直接被楚樊打住了:“快点。”古兰慢慢地把他带到门口,又小心翼翼地把门,“注意门槛。”
坐在长椅处的两人也是熟悉而又陌生。
一位是刚刚进来过的灰白头青年,也就是古兰青口中的“诗总。”
另一位与他熟悉的诺亚斯的恋人很像,淡黄的头发,如雪般白的皮肤,红润的脸,除了缺少长而尖的精灵耳。
在记忆中的话,她叫“言诺。”
楚樊清了清嗓子,被古兰青搂着他的左手微微一指:“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两人沉默良,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请务必告诉我!”楚樊态度很强硬。
“楚总,我是诗若雅,您最信任的副总监,这是我的秘书,严诺。”诗若雅——也就是那位像诺亚斯的人回答道
严诺,与他记忆中的“言諾”相像,失去了精灵耳,却换来了一种一丝不苟的态度,而且表情管理想当熟练。
或许在千万世界中总会有另一个“我”?他们熟悉却又陌生——曾经的坠落之人,你还记得原本的世界吗?时间会冲淡一切—以暴力改变时间,这才是世界。
阿卡里克纳这次说的像是在问,又像独白。 楚樊已经将时不时传出的声音可以为常,他也不在惊奇,他现在想做的,是重新认识这个世界,是重新适应这个所谓“原本的人生。”
“那个,兰青,可以去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吗?”
“诗若雅,你可以告诉我,我是干什么的吗?”
“我的意思是,我,可能忘记了什么…”
诗若雅伸出手,示意严诺把东西给他;严诺则从手中的文件夹中抽出了一张纸,并把插夹在衣领上的笔递给了他。
古兰青见楚樊如此坚定,也只能去办理出院,但她恳求医生要定时上门,防止——防止意外发生。
“你叫楚樊—这不用我解释吧?你和我合伙开办了一家医药公司,叫‘角米网’,素来以平价好药广受好评…”
楚樊点了点头,看着诗苦雅在纸上写下的“角米网。”
“后来,你…”
“后来我被歹徒刺伤,失去了手,成了现在的模样?”“嗯——话说,你真的不记得?”
真是个失误,我竟然没有把过往的记忆与时间归还于你…放心,时间会告诉你的。
“明令剂……”“什么?”
“明令剂,是什么?”楚樊听到阿卡里克纳后,嘴中忽然蹦出一个词,又仿佛已经存在于脑中许久的词。
“那是我们的专利药品…”
古兰青一路小跑,高跟鞋“踏踏”的声音在医院走廊回响,她把几份文件交给了严诺,分别是楚樊的出院告知书、伤残证明、风险告知书…
“楚总,手续已经办好了,请问是现在走吗?”
“帮我收拾好东西,走吧。”
楚樊有意顿了顿,仅有的左手极不自然把搭在下巴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