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天烬最后默默离了场。
卡索被欢呼的人群和樱空释的容颜簇拥、吸引着,搅得整个大殿乱成一团,严严实实地将所有出口堵满,看起来是那样的水泄不通,难以动身。
可他还是远远地就看见罹天烬的默默离场的背影。
还是那么孤独。
这就像一个会逐渐长大的、有生命的诅咒,从小时候开始,就算身边有母亲和时而相见的哥哥,等待他的,还是无尽的孤独。
孤独和苦痛从未消失,或者换句话说,在他心里,绝对不会离开他,舍弃他,愿意永远与他并肩作战、携手同行的,永远是孤独和苦痛。
没有之一。
那自由的霰雪鸟永远孤独。
而被簇拥的冰族先祖也永远失去自由。
有人经历无尽零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唯一一次落脚,便是为了别人的自由而一头撞死;也有人被无形的锁链束缚着,甚至无法在华丽臃肿的皇位上摆正身体,甚至被剥夺了带着镣铐跳舞的可能性。
卡索正想得入神,便被窜进视野的樱空释包揽视野。
樱空释一凑近,便完全挡住罹天烬远去的身影。直至他在视野里消失……完完全全,被眼前的人所替代、填充、占满。
卡索看着他笑。
也是那样的温柔,动人,使人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像一个模式化的机器。像一个谁来都导出同样结果的机器。也很美,但美得千篇一律,美得无聊,甚至有些廉价。
过了许久,宴会结束。
卡索牵着樱空释的手,在众神面前塌上红毯离开。
樱空释就像是一个明媒正娶的花嫁神。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光明正大地站在那里
就是这天晚上。
罹天烬感觉到他的元间中的能量七上八下的,八成是因为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怎么了?不开心吗?”
一个浑厚冰冷的男声在他的元间空间里徘徊响应着。
“你是……渊祭?!”
罹天烬眉目警觉一皱。渊祭感觉到对方的杀气,只是嘴角微勾。
“不要对我这么冷漠嘛……虽然,你也不是我儿子。”
罹天烬听了更是烦闷,将头扭过去,呵出一声:
“那请您去找您儿子,而不是在我的空间里作妖。”
“哎呦喂~吃醋啦你这小鱼儿?”
罹天烬不想理他。
他此举根本不是吃醋,只是又让他想到那个不该出现的冒牌货扰乱他的计划。
该死,都以为那该死的家伙出现,那该死的杀人灭国的计划又要该死地推后了。
这搞得罹天烬不爽。
“喂,我告诉你。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罹天烬这才抬头看他:
“你想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别以为,我会因为莲姬,就留你这一魂一魄。”
“下贱东西!”
渊祭听到这四个字,还是温声笑着,毫无怒气,笑声无比难听。
他自以为的王者肚量在罹天烬眼中只是厚脸皮。
“我这么说吧;我们联手,杀了卡索和樱空释,灭掉冰族;你之后就扮成樱空释的样子,去哄莲姬开心、然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统治神界,如何?”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叫你爹?”
罹天烬斜眼瞪着他。
“可笑!”
“你别想了,我,不可能,跟你合作。”
“我就算是彻彻底底地死、归于天地混沌!我都不会跟你合作。”
罹天烬最是对其嗤之以鼻。
他能这种态度对渊祭,并不是他对自己的实力有多大自信,而是他这一世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他不在乎自己,更不在乎任何人。哪怕渊祭做任何事,他都无所谓。
“脏手的东西。”
罹天烬嗤笑一声。
“那……我问你。”
渊祭还是凑上前一副臭不要脸的模样。
“你还记得……凡间的烤鱼吗?还有各种凡间的美食,狮子头啊,烤鸭啊…?”
“你还记得凡间各地美景吗?凡间的美景可太多了!你见过海樱林吗?!那可是凡间最美的!永不凋谢的樱花林!树下不用埋神的那种……”
“你难道不想带着莲姬走遍凡间盛景吗?我知道你现在变得比以前自私;但是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你母亲吗!你母亲为你做了那么多,最后甚至为你死……”
“成交。”
“我愿意跟你合作。你再这么叨叨,我就让我的元间空间,缩到无尽小,把你最后这一魂一魄,捻得稀碎。”
“好~只要你愿意假扮我儿子。”
罹天烬的神识从自己里面从自己的
元间空间中脱离出来,自己也从修炼的状态
转化为清醒。
“烬!”
岚裳拉着梨落跑到坠樱殿门前。
“小使,麻烦通报一声,我跟梨落公主想找烬。”
使者进去通报,罹天烬抬手就让她们进来。
“小红!”
岚裳激动地冲上来,坐在罹天烬床边,罹天烬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两步,却被岚裳两手揽住胳膊;被这样的美女揽住,他的两颊瞬间飞虹。
“原来你就是在无尽海底时,陪伴我们的小红?! 怪不得我看你眼熟呢,烬!”
梨落礼貌地坐在床前的侍桌上。
“真是的小红!在无尽海底时,我看你那么漂亮,还以为你是女孩子! 你也不跟我们说。”
“是谁告诉你们的?”
罹天烬一惊。
当初三人死后,意识都变成了鱼。罹天烬在某一天在无尽海底试图往深了潜,浅到最深处,见到一座冰棺旁冒出一只蓝色和一只白色小鱼。
罹天烬就是红色小鱼。岚裳是蓝色,梨落是白色。
三只小鱼就这么可爱地相遇。
三只小鱼在海底玩得够嗨,因为带了不少生前的灵力,并且再加上人鱼神尊各种放路、纵容和暗中保护。
三只小破鱼把无尽海搅得翻天。
“你们也失去记忆了吗?”
小红鱼问小白鱼和小蓝鱼。
“对的!但是我醒来就看到小白,我就很开心! 现在又遇到小红! 我们永远不孤独!”
“是啊!以后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吧!”
于是他们去打翻,那邪恶女巫练美容药的坩埚,去揪海妖的胡子,还在无尽海底种樱花。
种樱花是小白鱼提的。
小白鱼和小蓝鱼想把这片海樱林送给小红鱼。
因为他一直是一个人,小白和小蓝很难过,想要小红鱼开心。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她们给他种的海樱林早就在他们三个变成人时,就已经被一个神给毁了。
后来三人都上了岸,是最近,一团神秘的黑雾,入了岚裳和梨落的梦,才知道他们三人的羁绊。
“你们是说是那团黑雾告诉你们一切?”
罹天烬不经意间,挑了挑眉。
“是的!小红!”
岚裳看着他笑。
本来两人都以为小红是女孩子,现在知道是男孩子就很难放宽心去贴贴了。
“那好啊,我想,就在坠樱殿后面采光好的大阳台,我们开个小宴好好庆祝一下!”
罹天烬一时被哄得兴起。
罹天烬难得地看着笑得如此开心。
随后,三人速开小灶,梨落狠狠地烤了生蚝,红虾,小黄鱼、乳鸽、五花肉……
岚裳去准备了大量果盘和甜品,就像那种几十个人来一起吃都吃不完的量。
罹天烬准备了烟花表演和舞剑。
来之前,罹天烬的传声鹰传到艳妲那边,邀请艳妲过来
一聚。
此时的艳妲那边正在练武,远远地看见烬的传声鹰,脸庞上露出开怀的笑容,马上顺着樱空释的元间空间就去到那里,跟他们汇合。
樱空释向她们介绍了这位曾经还在无尽海时,不小心跳到岸上时,帮助过三人的火族公主。
“她是个善良的人,她是我的朋友。”
罹天烬激动的向两人介绍道。
“小鱼儿们,又见面啦!”
四个人其乐融融。
樱空释一边舞剑,一边放樱花,艳妲甚至将冻干的烟花,一颗一颗粘在丝绸上,做了一副画。
甚至画上是艳妲在海边放回三条小鱼的可爱画面。
其余三人高兴地在画后按指印,让这幅画之后挂在坠樱殿。
“这时我最近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梨落笑了。
“我也觉得!”岚裳马上搂住梨落。
“开心就好!本女王下次再带你们玩好玩的!!!”
艳妲手上捧着高脚杯,看着她俩笑。
“谢谢火锅公主!”
岚裳又调皮。
罹天烬看着他们满眼笑意,他很久没有想今天这么放松。
她们都很美,就像那片海樱林,正灼灼如火在他眼前盛放一般。
此时的坠樱殿们外。
“王,您不能直接闯进去啊!”
门口的小侍童有些着急。
艳妲瞬间闻到了卡索的味道。
“对不起,大家,我看到卡索来了,我嘚走了,下次再聚。”
不等三人挽留,艳妲马上离开。
突然,卡索和樱空释冲进来。
卡索和樱空释直接冲到坠樱殿后面的阳台。
他看见梨落和岚裳,还有罹天烬。
此时的罹天烬还在烤着鸡翅,上面滋啦滴油,诱人得很。
“抱歉,罹天烬。释说,看着你这坠樱殿有火族幻术的痕迹。听说跟释当年幻影天的大火一般的痕迹。”
卡索逼问他。
“火族幻术破坏东西时,切口极度平整。你自己看清楚;再说了,这火是梨落亲手生的。你少给我在这无聊取闹。”
罹天烬极其不耐烦,卡索都快要被他的冷眼追杀了。
好好的又来了个扫兴的,也就算了,还要带他的新媳妇。
“对不起,烬。”
卡索马上半跪下来,看着罹天烬冰冷的侧容。
“你开小宴为什么不叫我呢,我可以为你准备一切,你只需要享受就好。”
卡索又像只叼着心爱骨头进献的大狗狗了。
可是罹天烬是神,不喜欢骨头,也不喜欢送骨头的狗。
“不需要。”
“我只需要你赶紧滚。”
旁边的樱空释见状急了,道:
“你怎么这种口气跟我哥说话!”
卡索拉住想出手的樱空释。
罹天烬嗤笑一声,道:
“哟,这不冰后嘛?您今个儿还能下来床?!”
樱空释瞬间眉头紧锁。
“看来还是冰王对您不够疼爱啊,需要我再跟冰王聊聊……让他多疼爱您一些~”
他的声音逐渐魅惑,不愧那绝世容颜给予的人鱼血统。
“你!”
樱空释握紧了拳头,嘴角肉眼可见地猛颤。
“烬,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别说了……释他是我的弟弟。”
卡索试图求情。
“那你赶紧带着你的好弟弟滚回幻影天,再在这坠樱殿待着,打扰我们,别怪我动武。”
罹天烬瞪着卡索,手中燃起晶莹的蓝色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