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听闻沈慕沧是卖了玉佩,才有钱娶媳妇的,而且这玉佩,还是自家老爷子临终前给他的。
李氏心知,沈家这样的家世,祖传的物件,连个包金的都没有。
最值钱的,不过是她婆婆咽气前,交付给她的银戒指。
而且,那戒指毫无设计感可言,目可直视的能看出来,原材料是根银条,被拉拉拔拔,然后跟藤条一样胡乱的绕起来。
玉佩那样的物件,至少得是财主老爷家,才能买得起的。
回想当年,自己男人将沈慕沧抱回来的时候,襁褓的料子还是不错的。
李氏虽然不懂绸缎,但是她知道,那种没见过的花纹,意味着肯定很贵。
本来,她是想把沈慕沧身上扒下来的装备卖钱的。
但是没成想,一转身的功夫,沈父就把那堆东西给烧了。
还说这样的东西,从他们这样的人家拿出去,容易招来祸患,要是被误会是偷来的,就麻烦了。
这事给当初的李氏气个够呛,不过好在沈父转即拿出50两银子,说是沈慕沧父母给他留下的,就当是养育他的费用了。
李氏见了钱,才眉开眼笑起来,于是乎,也愿意带这个奶娃娃了。
可是日子久了,李氏便愈发的讨厌这个孩子,沈慕沧的存在,就像是对她的一种讽刺一般。
抱一个男孩回来养,在外人看来,就是她不会生的意思。
她是不会生吗?
难道是生大闺女的时候伤了身体?
自己的命运是不是就这样了?
养别人的孩子,将来长大了,能孝顺她吗?
日复一日,越是怀疑,眼见耳听的,便越是注意那些能印证怀疑的东西。
她不仅讨厌沈慕沧,连带着自己唯一的女儿沈梅儿,也一并被她厌恶着。
如果梅儿是个儿子,是不是自己男人就不会抱个外面的孩子回来了?
日子就在这样的痛苦中煎熬着,四年后,李氏的男人再次回家。
虽然还是没待多久,但李氏难得的做了几天女人。
沈父走后,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那时的她感觉就像有一把大锤,将盘旋于头顶的阴霾,一锤砸碎一样。
她是能生养的。
她的儿子,亲生的儿子,沈大锤呱呱坠地的时候,李氏的天空都亮了。
有了亲子的李氏,愈发的不待见沈慕沧,在她看来,沈慕沧就像一本黑账,专门记录她那段不堪的黑历史。
所以李氏见不得沈慕沧好,只要沈慕沧过的好她就不舒服。
沈慕沧五岁的时候,沈父又回来了一次,那次李氏怀上了沈二锤。
扬眉吐气。
还是彻彻底底的那种,村里的人都夸她李氏有本事,是块好地。
村里人都说她厉害的,可是在二锤出生的时候,她公爹却说要送沈慕沧去启蒙。
她,李氏,男人长时间不在身边,尚能见一次生一个,还都是男丁。
刚生了沈家第二个亲孙子,当爷爷的没说给亲孙子点什么,更别提给她这个生育工具点什么奖励了。
李氏本以为自己是沈家的功臣,可公爹却在她刚生完老二的时候,说要送沈慕沧去读书。
杀人诛心,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她公爹说,上次她男人回来的时候,给了公爹一百两,说是沈慕沧生父的抚恤金,以后专门用来供沈慕沧读书用。
那一刻,李氏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了心口。
透不过气来。
她就是不高兴,自己男人,手上有银子,却不交给自己。
她就是不高兴,公爹更加看重那个抱来的野种。
就算公爹死后,还留下七十多两银子,但李氏却直接断了沈慕沧的学费。
没成想,县学里的先生竟格外的看重他,资助他读书。
只要沈慕沧好,李氏就不高兴。
李氏觉得,三岁看到老,沈慕沧不是亲生的,小时候她就看出来了,这孩子长大不会孝敬她的。
于是,在她的女儿沈梅儿出了那档事之后,她非常干脆的,就把屎盆子扣在沈慕沧的头上。
在李氏看来,她那大闺女,从小也不是个好东西。
跟沈慕沧那么亲,对自己真正的亲弟弟,却没有那么亲近。
最后出嫁前,搞大自己的肚子,就算外面有情郎,就不能成了婚再搞吗?
非得弄成那样,害她损失了10两银子,那可是10两啊!
一般人家娶媳妇,有个七八两就不错了,对方看中她家有个12岁的秀才公,才能出这么高的价钱。
李氏恨啊,这败家的东西,好不容易能从她身上赚点什么了,竟然还是给搅黄了。
李氏越想越气,越气走的越快,跟着一起上山腰的大锤二锤,都跟得气喘吁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