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森附近,慈婧望着不远处的基地,擦了擦额角的汗,长舒一口气。
终于要到家了。
输入口令,看着缓缓打开的树藤,慈婧清了清嗓子,让声音变得清脆些。
“染,大家,我回来了。”
满心都是重逢喜悦的慈婧并没有注意到藤森入口的斑驳血迹。
藤森内,刚将西秋的身体放置好的希染听到慈婧的声音,心下一抖,几乎是一寸寸转动的身躯,看着面容干净,没有受一点伤的慈婧,大脑一片空白。
她还没做好准备,她刚刚才将西秋安顿好,现在不仅手在抖,连脚都是软的。
“队,队长…”
“染!你怎么了?怎么全身是血?受伤了吗?咳咳,伤的重不重?”慈婧看到希染衣服的大片血迹,急忙跑到希染身边,声音因说的太急而破音。
“我没事,没事,这不是我的血。”希染垂着头,她不敢看慈婧的眼睛,那样关切的目光。
“那是谁的?藤森被进攻了吗?其他人呢,你见到了吗?”听到希染没受伤,慈婧提着的心放了下去。
“是,西秋的。其他人,我不知道。”希染咬着下唇,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仿佛此时她说出的不是字语,而是一把把利刃。
“你说什么?西秋的血?那,那西秋呢?”慈婧松开了握着希染衣服的手,颤抖的目光看向了两人脚下的大片血泊。
“你…杀了他吗?”慈婧问出口时,嘴唇都在发抖。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慈婧的话让希染本就脆弱不堪的心弦彻底崩裂。
她跪在地上,无助地哭泣,可她有什么脸哭,沾血的双手证示着她的行径,她有什么资格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我该怎么办…又该怎么做啊…”
慈婧看着痛哭的希染,内心迷茫又痛苦,她想安慰濒临崩溃的希染,却又无法接受伙伴自相残杀的事实。
突然,一抹银光晃过她的双眼,她凝眸看去,是一把银制匕首。她捡起匕首,眨眼间便知晓了西秋死亡的原因。
慈婧看向哭泣的女孩,目光悲伤又痛心。她俯下身,抱住女孩,声音轻缓。
“阿染不哭,我们相信你,不要怀疑自己,你做的非常好了。”慈婧用手捧起希染满是泪痕的脸,眸光温柔。
“我们是最棒的伙伴,最默契的队伍,我们永远信任你。”
希染那颗满是裂缝的心涌上一股热流,炽热滚烫,烫的她再度想落泪。泪珠还未流出眼角便被轻柔拭去。
希染闭了闭眼,眨去泪花后,她看清了慈婧另一只手中的银制匕首。
她抬起手想夺回匕首,却被慈婧轻松捉住。
“队长,我,我接受不了,我做不到的…”
“你做得到,你一定做得到,不要否定自己,不要忘记我们。”慈婧用希染的手包裹住匕首,自己则抓着希染的手,抬着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口。
“第二个便是我罢,千千和绮虹都怕疼,到时,你可不要迟疑。阿染,不哭。”
“嗤——”利刃入体的声音,希染接住了慈婧倾倒的身体,嘴巴张的好大,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最深的痛,发不出声音。
没了动摇,藤森内的人越来越多,却不见一丝人气。
藤森中心的大树的树荫下,七个少年少女静静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却不见一丝脏污,每个人心口处都有着一把银制匕首。
满身血污的女孩伏在一旁,眉心处是久积不散的郁气。
整座藤森都透着死寂,直至一声清丽女声打破这寂静。
“希染!你最近搞什么呢!放我几次鸽子了!天天蹲在藤森,这藤森有什么绝世宝物不成!”
猩红的刀光破开藤森入口的同时,充满活力的声音随之响起,在寂静的藤森中回荡。
“希…洛…”女孩抬起头,无光的眸子注视着扛着长刀,笑容肆意的姑娘。
“呦,希染,几天不见,你怎么这么拉了?诶?这不是你队友吗?怎么都躺这了?”希洛注意到躺着的几人,几乎瞬间便注意到了几人心口处的匕首。
“这是,都死了?”
“他们没死!他们都没死!他们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希染自言自语着,这套说辞,她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而希洛向来不会顺着她的意说话,“还自欺欺人呢,明明都没气息了,不是死了还是什么。”
“不是!!没有死没有死,他们没死!!!”希染扑到黑发少年的身旁,伸手要探少年的鼻息,却在少年的鼻尖停住了动作。
她不敢,她无法接受这个动作后的后果。
“啊啊啊!!!!”女孩痛苦的捂住头,她要被逼疯了,每天看着自己队友冰凉的身躯,每时每刻都要告诉自己,他们还活着。可是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杀了我!杀了我吧!!我是罪人!我是刽子手!是我害死的他们!都是因为我!让我死吧,我要疯了…”
希染捂着头后退着,不断远离她队友们的身体,不知不觉,她退到了希洛面前。希洛依旧扛着那把血色长刀,表情却不再嘲弄,而是一片冰冷。
“我会如你所愿,取走你的性命。”希洛举起长刀,在斩下希染头颅时,女孩躲开了长刀。
“我,我不可以死,我得留下,我要活着,哪怕痛不欲生。”希染死死抓着心口,眼神绝望,“可我承受不了关于他们的一切记忆了,我的坚持终将功亏一篑。”
“就让我……”蠕动的唇过了好久才吐出剩下一半的话,“忘了这一切吧。”
听此,希洛手中的长刀收起,纤细的指尖涌出一缕缕赤色的丝线,随着主人的心意涌进希染的眉间。
在即将移除所有记忆时,一股强势的银芒冲出女孩的身体,不仅吞噬了赤色丝线,还循着能量踪迹钻入了希洛的身体。
希洛瞬间便昏迷倒地,而始作俑者则缓缓走到她身边,五指覆盖着希洛的前额,声音慈悯。
“什么都不需要我了,我可以好好陪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