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祁就这么看着白挽，白挽被看得害怕，也觉得事到如今，告诉了林之祁，也好。
白挽缓缓开口：“其实，倪煦很早前就得了一种病。”
林之祁眼皮跳了一下，他想了一百种可能，但是没想过，她竟然生病了。
“什么病？”
“抑郁症，中度。”白挽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瓶子的模样，这么久来，她很害怕倪煦会想不开。
林之祁彻底愣住了，她……有抑郁症？
“多久了？”
“六年前，”白挽对上他的目光，林之祁眼眶泛红，认识他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
“林之祁，六年前，她执意要出国的时候啊。”白挽不想再看他们两个之间有存在隔阂了，她想把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
六年前……她执意要出国……
不是因为嫌他烦，而是因为抑郁症吗？
林之祁有些哽咽，“可是，她从来没和我说过。”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林之祁，倪煦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六年前，你是不是以为她解脱了，其实才是她痛苦的开始！如果她没有遇到她现在的这个比尔教授，她就死在纽约了你知不知道？！”
一通话下来，林之祁没有想过，她在美国这么多年，也接受了这么多年的治疗。
怪不得见到她的时候，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原来她真的有难言之隐。
林之祁马上去订了连夜回国的机票，他一刻也不能等了。
“白挽，公司的事情交给你了，有什么事情找我助理，实在不行再来找我，拜托了。”林之祁语气焦急，似乎真的是在求她了。
白挽没见过林之祁这样，便知道了，林之祁，真的非常非常爱倪煦。
她毫不犹豫点头，林之祁赶忙收拾东西，白挽忽然说：“回去，记得帮我跟月亮问好，还有，照顾好她。”
“我会的。”林之祁没有停下来，白挽没继续打扰他了，把样品拿走后把门关上了。
林之祁收拾完衣服后，目光停留在那个月亮星星上。
那么一瞬间，他不清楚倪煦是什么时候得的抑郁症，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她，是不是也生病了。
他把月亮折纸拿了起来，玻璃瓶子里的月亮折纸格外逼真漂亮，他又想起了她眉眼弯弯的模样。
好像，这个笑容只存在记忆里。
林之祁打了个电话给了秘书，交代完一切后带着行李去了机场。
白挽还在公司大厅，她看着林之祁的背影，轻叹了口气，两个人，兜兜转转，都很不容易。
不过，幸好都没有再继续错下去了。
登了机后，林之祁满脑子都是白挽说的那些话，以前他是以为倪煦只是讨厌他，所以才迫切想要出国。现在呢？倪煦到底是为了什么，迫切出国？
因为抑郁症。
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
林之祁看向飞机外，夜晚很黑，雪花散在黑夜里，很漂亮，却又只有一瞬间。
很像倪煦。
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她无缘无故抱着他哭了一段路，她问他：“六年前，你怪我吗？”
林之祁沉思了很久，他是怪的，可是他更想她可以开心，所以当他跟她重逢的那一天，所有的不甘，恨与悔，都雾消云散了。
他只想过好好跟她重新开始。
但是他没想过，她还会再提起六年前的故事。
也没想过，高中时候的她，就已经有了抑郁症。怪不得，怪不得……
林之祁手机响了一下，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微博的提示音。
倪煦是他的特别关心，所以一发微博会有提示音。
林之祁打开了微博，看见了她新发的那条微博。
是她吃早餐时拍的，配文是：六年前，你又带着这份早餐等了我多久？你冷吗？
林之祁心里一颤，心脏像是骤停了一般，周围很安静，六年前的那天回忆瞬间涌了上来。
那天也是雪天，蕴吾的初雪，作为南方，冬天再冷都很少下雪，很难遇到。
林之祁看着初雪，很庆幸昨晚约了倪煦今天去吃早餐。
她之前一直说，作为南方人，都看不到雪，才是遗憾。
如果可以，他多想现在就跑到她面前，让她看看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初雪。
林之祁那天穿着校服，带了一条白色的围巾，那是给倪煦准备的。
之前和她出去玩，倪煦一直看着这条围巾，很是喜欢。
林之祁也知道，倪煦父母不会给倪煦买这些，所以送她回家后，他立马去商场把这条围巾买了下来。
倪煦是体寒，冬天哪里不暖和，全身都是冰冷的，校服是圆领的，围不到脖子，她冬天肯定很冷吧。
林之祁拿着围巾，站在那家早餐店门口许久，这条街人来人往，早餐店也很多同学进进出出，都在讨论这次的初雪。
只有林之祁，这么冷的天，站在早餐店门口，期待着她的身影。
可是他在那里等了很久，雪愈下愈大，寒风也吹来，他冷的打了个寒颤。
老板娘似乎是认出了他，喊道：“小同学！小同学！”
林之祁听到了，回头看了眼老板娘，发现她喊的就是自己，几步走了过来，“怎么了阿姨？”
“这么冷，在外面等干嘛？快进来啊！是不是还是吃以前的？老规矩？”
林之祁笑了笑，“对的阿姨”
老板娘下意识看了眼他周围，发现以往的那个小姑娘不在他身旁，问了声：“天天跟你来吃早餐的那个小姑娘呢？”
林之祁吸了吸鼻子，眼角依旧带着笑，“我在这等她呢，估计是看到了初雪，高兴在半路玩了会吧。”
“这样子啊，那你还是进来等吧，怪冷的外面，阿姨现在给你做啊。”老板娘笑盈盈的，脸也被蒸气蒸的红红的。
林之祁点了点头，确实挺冷的，他坐在了平时他和倪煦经常坐的那个座位，死死护着怀里的围巾，他希望给她戴上的时候，她能感受到温度，不会这么冷了。
可是那天，他等了她很久，老板娘把早餐上好了二十多分钟，他一直看不见她的身影。
直到早餐店的学生都快走完了，她也没出现。
老板催促道：“小同学，快去上课啦！要迟到了！”
林之祁叫老板娘打包好，匆匆赶往学校，可是在门口，他还是等了她几分钟。
林之祁有些不甘，但是眉心跳了一下，回想起昨天和她说的最后那些话，他在想，是不是真的惹她生气了。
又或者，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不敢承认，一路狂奔去了学校，那天雪下得很大，可是都不能阻挡他飞奔学校的步伐。
来到了教室，大家都已经开始自习了，教室里安静得很，在座位上，并没有看见倪煦。
林之祁彻底慌了，他疯狂去问和倪煦关系好的同学，但回答都是一致的：“不知道。”
但是他还是有点庆幸的，就算她走了不想告诉他，可是好朋友总会说的吧。
就这样，过了很久，一节课又一节课过去，他一直看着窗外，却始终没有等到那个身影。
早餐已经凉透了，开始慢慢发臭。
第四节下课，林之祁已经面无表情，他把早餐随手往垃圾桶一扔，他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那晚回去，他疯狂给她打电话，却一直显示无人接听。
又过了好几天，他才在办公室听到倪煦已经去到了美国好些天了，并且还得到了奖学金。
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她真的，去了美国。
原来那天的初雪，是她走的那天。
林之祁自打那天起，不吃不喝，像是一个死人一般。
偶尔会看到一些新闻，有她的侧脸，有背影，就是看不见正脸。
他想她想的快要疯了。
直到高三上学期，林初橙一句：“你再不学，你就废了！这是倪煦想看的吗？拜托你争气一点，考上个好大学，然后才有面子去找她！”
这段话把林之祁骂醒了，他终于不再浑浑噩噩了，开始有上进心了。
想到这里，林之祁发自内心感叹一句：“其实那天，真的蛮冷的。”
但他没有去说，评论区的人似乎是认出了这里，应该都是蕴吾人，都在说：这家早餐店很好吃，妹子会搭配啊！可都是招牌！
林之祁又心酸，又想笑。
可是最后，他确实见到了她，还得到了她，应该高兴，不是吗？
那天是为六年前画上了句号，可是现在，是为新的开始写上序言。
他爱她，她也爱他，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或许她根本不知道六年前的那天，蕴吾也下了初雪，只是，她可能没看到。
走的那天，蕴吾破天荒下了初雪，她回来那天，蕴吾也下起了大雪。
好像有关雪的，都与她有关系。
林之祁给她发了信息：蕴吾还下雪吗？
倪煦此刻正在给病人调药，并没有看到信息。
把药给了病人后，嘱咐了几句，便结束了上午的工作。
倪煦洗了个手，脱下眼镜和白大褂，打开了手机，看见是熟悉的备注。
先是微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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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没那么快完结啦！挺长的！最近看了很多评论，还是很感谢大家的支持！初稚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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