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房间后，她打开电视，打算看看综艺消遣消遣。
但是压根看不进去，倪煦发了呆，她最近思绪总是被六年前给带偏。
哪怕比尔教授给她治疗了六年，她依然忘不了六年前的一切。
她靠着沙发，紧闭双眼。
倪林荣，她恨他一辈子。
回到房间后，倪煦发现床上有一封信。
倪煦拿起它，展开后，字迹格外地熟悉，倪煦彻底愣住了。
这是高中时期，林之祁的字迹。
若不是纸张已经泛黄，倪煦真的可能不会想到这封信已经六年了。
倪煦认真一字一句看完，直到看到信的最后一句：你时常说是自己不够好，所以没人爱你，但是我想说，倪煦，你很好，我的高中时期，因为有你，所以让我有认真想过以后。谢谢你，我的月亮。
倪煦知道林之祁当时有多喜欢她，但是她不知道，她曾经无意间的话，他视如珍宝。
倪煦滴下了眼泪，晕染了泛黄的纸页，也染黑了笔墨。
高中时期，是倪煦认为最黑暗的时期，她没想过，在那个她充满黑暗的世界里，真的有人把她当做光。
爱了她，一年又一年。
机场。
白挽和林之祁马上登机，江则怀看着白挽，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林之祁看着他们这样，觉得怪别扭的。自从江则怀这次回国，他好像确实对白挽有点上心了。
林之祁说：“我先上去。”
江则怀颔首，白挽也笑着点点头。
林之祁上了飞机后，看着窗外，脑海里又浮现出倪煦今早的模样。
乖乖的，像是仿若隔世的六年前。
现在是十二月，马上又新的一年了。
林之祁掏出手机，怕她又不按时吃早餐，便打了个电话给她。
倪煦那头很久没有接，林之祁蹙眉，刚想挂断重打，倪煦突然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淡淡女声：“林之祁”
她吸了吸鼻子，像是在哭。
林之祁心一颤，连忙问：“你怎么了？”
倪煦迟迟没有回应他，电话那头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久到林之祁都想冲下飞机跑回去找她了。
“我没事，你要注意安全。”倪煦声音有些沙哑，林之祁听得心疼，他刚想问些什么，就听见广播叫顾客尽快上飞机，要起飞了。
倪煦显然听见了，她说：“到了之后，我们再聊吧。”
林之祁尽管再不舍，也没办法，他说：“好”
白挽很快也上来了，林之祁看去，显然心情很好。
白挽瞥见他一脸沉闷，开玩笑似的问：“怎么？才多久不见倪月亮啊？这么想她？”
林之祁滚了滚喉结，“倪煦好像哭了。”
白挽一愣，又想起了她的病，焦急地问：“为什么哭？她现在没事吧？”
林之祁看见白挽这个反应，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林之祁有些不可置信，对啊，白挽和倪煦住在一起这么久，要说知道得最多的，那就是白挽了吧。
“没，没啊。”白挽下意识回避他的目光，她答应了倪煦，会替她保守这个秘密的。
要是林之祁知道倪煦这么多年过的是这种生活，那不得心疼死吗？
林之祁知道白挽没打算跟他说实话，他只能等着回国见到她再去问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忙着工作，手机和电话都没怎么打过，更别说见面了。
今天早上，他还以为倪煦过得很好。
白挽一向不会像他隐瞒些什么，更何况是倪煦的。但如今，白挽不想说，想必也是倪煦不让说的。
飞机起飞了，林之祁和白挽打算先补觉，今晚得开个连夜会议。
可是这个缝隙，他做了个梦。
梦里，倪煦穿着校服，扎着高马尾，站在楼顶高处，那会儿，风大，她的发丝被风吹起。
林之祁一直在喊她，想过去拉住她，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她看着他，对他说：“对不起。”然后，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他碰到了她的手，但却没有抓住她。
梦到这里，林之祁猛地惊醒，把另一旁的白挽也吓了一跳。
“林之祁，你做噩梦啊？”
林之祁久久不能缓过来，额头冒着汗，他从来没做过这种梦。
这一刻，他似乎真的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你没事吧？”白挽看见他脸色苍白，刚想过去，就听见林之祁冷冷地说：“我没事，你继续睡吧。”
白挽没说什么，接着盖上毯子睡了。
林之祁打开手机，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往常这个时候，倪煦都会发信息问他吃了吗。
但是现在没有。
不知为何，自从做了这个梦，他就想起今天早上跟倪煦打的电话。
他真的慌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抛下一切回去找她。
但是理智不让他这样做，林之祁继续躺下，却没有再闭眼了。
他怕，一闭上眼睛想象的全是刚刚她坠楼的画面。
六年前，她到底怎么了？
她一直跟他说她很好，她没事，可是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很脆弱，像是一张薄纸，一戳就破。
倪煦在家躺了一上午，最近噩梦一直缠身，她总是会突然醒来，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每个夜晚，都是靠安眠药睡着的。
一颗不行，那就两颗。
她起身去照镜子，肉眼可见地瘦了很多。
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去工作？
就去去研究所，怕也会被那三人赶出来吧。
倪煦摇了摇头，化了个妆，选了套黑色羽绒服穿上，气色好了不少，就是黑眼圈实在严重。
倪煦本身就是骨相美，如今一看，真的要瘦到脱相了。
她开车出去吃了份午餐，但没吃几口，就有一种很想吐的感觉。
仿佛她吃的不是饭。
服务员看到了，连忙过来询问：“你脸色看起来很差，需要帮忙吗？”
倪煦摆了摆手，“不用了。”
她喝了口橙汁，忽然想起林之祁，她现在，有点想他。
可是明明早上才见过的。
好像她一委屈的时候，就是会想起林之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快成了她的依赖了。
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抱抱他，现在，她只能自己一个人了。
倪煦翻看手机，却不知道看些什么。
有点累。
她付了款之后，上了车，望着外面寒风呼啸，她坐在车里，却不知去哪。
像极了当年。
没有归宿，不知去路。
她打开了音乐，梁静茹的《会呼吸的痛》慢慢响起。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
那个下午，她一个人走走停停，去很远的地方看了海，吃了冬天的冰淇淋，看了夕阳，也看了下雪的海。
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
偶尔路过几个行人，总会说：“你看那个女生，背影好瘦好漂亮，但是感觉好孤单。”
陈素从小就告诉她，能自己一个人，就不要再去麻烦别人了。大家都忙，谁都没空去理你。
所以倪煦什么事情都不会跟别人说，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慢慢消化。
虽然难受，但只有自己一个人难受。
那晚，海风很冷，她却感觉，自己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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