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
游乐园五颜六色的彩灯纷纷亮起,给这个孩子们的“乌托邦”增添了几分梦幻和浪漫的色彩。
“有点累啊。”晴雪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将高跟鞋脱了下来,光脚踩在地面上。由于太阳下山的缘故,地面上竟传来一丝凉意。
“怎么样?”妘雨姈也有点累了,和晴雪并排坐在椅子上。
“很好玩。”晴雪很认真地说,“我从来没有觉得拍照也会那么有意思。”
妘雨姈翻看相册的手一顿:“那就好。”她似乎怕晴雪没听清似的又重复了一遍,“你开心的话,我的付出也就有意义了。”
晴雪转头,视线停留在妘雨姈半阖的双眼上,微微一笑:“你别这样,什么叫‘我开心了你的付出才有意义’?”
“难道不是吗?”
“有时我们做事不仅仅是为了迎合别人,更是为了取悦自己。”晴雪眨着明亮的双眸,笑意直达眼底,她捏住妘雨姈的脸颊分别往上拉。
在脸部肌肉的拉扯下,妘雨姈嘴角边不得已地上扬,形成了一个微笑的孤度。
“这才对嘛。”晴雪开心地笑了,“你要一直开心哦。”
被晴雪这么一弄,妘雨姈也忍不住笑了:“好,我答应你。”
“那我们回家?”
“回家?现在不还早吗?”妘雨姈看了一眼手机,“你想回去吗?”
晴雪低头思考了一下:“不想?”
“哦?”妘雨姈难得见到晴雪不拖泥带水的回答,“那你还想玩什么?”
晴雪指了指远处那个巨大的摩天轮,眼里露出期待的神色。
妘雨姈顺着晴雪的指的方向看过去,笑着问:“你想坐摩天轮?”
“想。”
“巧了,我也是。”妘雨姈点点头,站了起来,“那我们一起去吧。”
……
“好大!”
站在摩天轮下,晴雪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只蝼蚁一样,不禁缩了缩脖子,轻声问妘雨姈:“原来摩天轮那么大啊?”
“是啊,不过这个有88米高,在摩天轮里算大的了,但其它的也不小。”妘雨姈说,“你怕高吗?”
“不怕。”
“也是。”妘雨姈说道,“不然你也不可能选择住在14楼。”
“14楼?”晴雪开始算起数来,“如果公寓楼一层算3米的话,14楼离地也就只有40米左右啊?还没有这个摩天轮的一半高呢。”
“真正有恐高症的人站在商场3楼的玻璃杆前就会害怕了。”
说实话,妘雨姈很庆幸晴雪不怕高,不然的话这么浪漫的摩天轮之旅她们可就体验不到了。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两人顺利登上了一个小隔间。因为人少的缘故。工作人员也没有强行把后面的游客塞进来,不然凭晴雪的性格又要尴尬得不得了。
“哇——”
刚坐上摩天轮,晴雪就忍不住感慨起来。
妘雨姈忍不住笑了:“小雪,矜持一点。”
“可我从来没坐过这玩意唉。”晴雪好奇地戳了戳被擦得捏亮的玻璃。
“耐心一点,这才刚开始。”妘雨姈也是第一次坐摩天轮,她此刻的心情其实比晴雪还要激动——她恨不得把摩天轮舱内的所有东西都研究一遍。但为了在女朋友面前展现一个见多识广的人设,她还是选择保持冷静。
“我知道,”晴雪在妘雨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依然看着窗外的景色。
“好美啊......”她呢喃道。
但妘雨姈却没有闲情欣赏夜景,只是有些焦虑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着,还时不时看几眼手机的时间。
“姈!你看!”晴雪欣喜地指着一间灯火通明的建筑,“那时我们住的酒店吗?”
“是啊。”
“天啊!这里竟然可以看到!”
“是不是很意外?”
“嗯!”晴雪回过头,对妘雨姈灿烂一笑。
面对晴雪的笑容,妘雨姈一愣,忽然感觉有点不适应。
在认识晴雪的近两年里,尤其是第一个学期,她就没怎么见晴雪笑过。
后来两人确定关系以后,她笑的次数也多了。但每次都是浅浅一笑,笑好后又变成了扑克脸。
晴雪的变脸迹度总能让妘雨给怀疑人生——怀疑她刚刚看见的笑容是一个幻觉。
但今天,晴雪的笑几乎没有停过,走路的脚步似乎也没有平时那么稳重了,多了几分轻快与跳脱。
是我的幻觉吗?妘雨姈心想,又或者,这才是晴雪这个年龄本应该有的样子?
“姈。”晴雪叫道,她的声音已经没有像刚刚那样激动了,但妘雨姈还足可以感觉到晴雪声音里微微流露出的一丝快乐。
“怎么了?”
“我们越来越高了啊?”
“是啊。”在晴雪的提醒下,妘雨姈也低头,透过玻璃看见了游乐园的景色:
一切建筑物和在地上的人都如同蝼蚁一般渺小,连早上把妘雨姈吓个半死的海盗船,此刻也变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
“是不是很神奇?”晴雪说道,一边把手搭在玻璃窗上,留下一个白色的手印,“有种神明俯看众生的感觉。”
“你觉得这世上有神?”妘雨姈看向晴雪,眼里充斥着迷惑,“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但我看小说啊。”
“小说?”妘雨姈脑中蹦出了古今中外一大堆神话人物的名字,“是像中国的盘古、女娲,日本的天照、月读命,北欧的布拉基、洛基、诗蒂寇这样子的吗?”
“你不是看小说的吗?”晴雪和妘雨姈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下轮到晴雪疑惑地看着妘雨姈了。
“嗯……但涉猎的少。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猜猜?”
妘雨姈低头想了想:“四大名著?”
“不是我说的那类。”
“《罗生门》?”
“不是。”
“《天花板上的偷窥者》?”
“这东西听起来好变态。”
“《白痴》?”
“也不是。”晴雪虽然知道《白痴》是俄国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代表作之一,也知道白痴在那本书中指的是至善至美之人,但她总感觉妘雨姈忽然报这本书名是刻意嘲讽她,“你没看过那种神话体系的小说?”
“神话体系?”妘雨姈捋了捋长发,“没看过,但听说过克苏鲁。”
“这不巧了吗?”
“你也没看过?”
“我看过。”
“……”
“不过我看不懂啊。”晴雪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什么外神和旧支配者,我都分不明白。我到现在为止也只记住了三柱神和阿撒托斯。”
“可你最近明明没在看啊?”
“我小学看的,现在忘得差不多了。”
拜托!一个小孩子能把克苏鲁系列的小说看完一本已经不错了好吗?
要知道妘雨姈初一的时候到图书馆里借了一本克苏鲁,看了两个星期才读了三分之一,还没读明白,最终就打碎了她看小说的梦。
“不过克苏鲁讲了什么都不是重点,”晴雪说,“我后来在网上搜到了克系神明的一些图片当时就被震憾到了。我感觉我们人类在那种外来生物面前算不上什么。所以我在想啊,在他们眼中的我们,是不是就像我们看下面的游客,或是我们平时在公园里散步的看见的蚂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