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秦羽贤抓准时机转移了话题，“你和晴雪现在怎么样？”
“不就和以前一样吗?怎么了吗？”
“但她不上学了。”秦羽贤说，“所以你不上晚自习了，是为了回去多陪陪她吗？”
妘雨姈说:“是啊，而且为了腾出更多的时间陪她，我作业都没什么写了。”
“这不好吧？你好歹是初中生了。”
“再过几个月就高中喽……”妘雨姈微微一笑，“而且我和几名任课老师说了我觉得学校作业太简单了，不想写，他们也就放过我了。”
秦羽贤趁妘雨姈分神时朝她翻一个白眼。
不想写作业？学校作业太简单了？
汝听，人言否？
此乃狗吠也！
“那你最近在干什么？不学习了吗？”
“当然不是，我在预习高中内容。”
“预习高中......”秦羽贤感觉自己被降维打击了。
当自己还在为数学和科学的压轴题而苦恼时，眼前的这个女孩已经开始预习高中的内容了。
“难吗？”秦羽贤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再度创伤。
妘雨姈拧眉思考了片刻，答道：“有点。”
秦羽贤松了口气，看来学神也有不会的东西啊。
他刚松了一口气，又听见妘雨姈轻飘飘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对你们来讲应该会有点难，但对于我来说还是小菜一碟啦。”
梅开二度。
可恶啊！怎么又让她装到了！秦羽贤咬牙切齿地想。
“晴雪在家里干些什么？”秦羽贤尽量避开了关于学习的话题。
妘雨姈回过头，狐疑地看着秦羽贤：“贤哥，你今天怎么一直在问关于小雪的事情？”
秦羽贤看出妘雨姈的怀疑，他冷静地答道：“晴雪和我同学一场，我过问一下她的事情很正常吧？”
“也是。”妘雨姈脸上又挂上了笑容，“我的女人你可动不起。”
秦羽贤促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口狗粮。
但没关系，只要小姈这家伙不再提成绩就好。
“她就在家里看电视玩手机，有时会帮我把饭烧好。”
“没了？”
“没了。”
“怎么感觉......她开始养老了?”
“自信一点，她就是在养老。我可舍不得她做家务。”妘雨姈百无聊赖地玩弄着自己的头发，让发丝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不过换句难听点的话，她现在这个样子，她可以干些什么？”
秦羽贤明白晴雪的身体状况，不禁感到惋惜：“她现在怎么样？”
“能怎么样?能吃能喝能睡。但吃的不多，喝得少，睡得也不安稳。”妘雨姈手指停在了空中，“我也不知道她还可以陪我多久。”
秦羽贤听了，沉默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对此也无能为力啊。”妘雨姈捋了捋刚刚被自己弄乱的长发，“我只能装出一份快乐的样子啊，我只能不断地麻痹自己说‘小雪还在，我还可以和她过日子，我们之间还是很恩爱‘什么之类的。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吗？”
“我答应过她的，不会因她的死而哭泣，所以我只能笑啊。”
“小姈。”秦羽贤担忧地看着妘雨姈，“我感觉你要疯了。”
“怎么说？”
“你明明很难过却要装出一幅快乐的样子......你不累吗？”
“贤哥，”妘雨姈往回走了几步，把手搭在秦羽贤的肩上，“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秦羽贤一见到妘雨姈这个架势，就知道她要讲大道理了。
“每一个.....啊呸，大多数小孩的童年都是快乐的，因为那时的你还小、还傻，什么也不懂，父母也将你视为掌上明珠，看到你哭了就跑来安慰，饿了就给你喂饭，困了就把你抱在怀里，哄着你睡觉。那时的你也轻松啊，你只要喊一声“爸爸”或是“妈妈”，全家人都会夸你"聪明"。在路上随便走几步，他们就会夸你厉害。但是你不可能永远只是一个孩子，你会长大，会进入学校，会有一堆同龄人来找你玩，想和你做朋友。但这些人与你非亲非故，他们没有必要像你的爸妈一样一天24小时都围着你转，你不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了。从那时开始，你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孩了，你要去学会社交，学会察言观色，学会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在学校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事不顺你心意的，就像是投票选举班干部没选到你，老师没表扬你，老师冤枉了你......这些事会让你难过。但你对此能有什么办法？你能跑去大声地如老师提出质疑吗？那这样的话老师只会认为你是在无理取闹，对吧？”
妘雨姈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搞得秦羽贤也忍不住咧了咧嘴。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啊，随着你长大以后就会发现，人际社交里也有许多潜规则，在那时，太天真的人往往会对社交中的一些不公现象提出质疑，但有用吗?你说出来了，那位规则破坏者就会受到惩罚吗?也不想想，人家赶打破规矩，就是因为有后台啊！”
秦羽贤张了张嘴，想反驳些什么，但又说不出话来。
妘雨姈抬眼看了一下秦羽贤：“贤哥，说真的，我有点意外，你的爸妈平时居然都不和你说说社会职场或是人际关系处理这方面的知识吗？我感觉你对社会和生活上的知识了解真的很少。”
“也许吧，”秦羽贤微微点头，“因为爸妈注意力基本都放在我大哥身上。”
“打扰了。”妘雨姈打了个哈欠，“反正呢我也不想再继续讲下去了，说来说去都是一个道理。总而言之就是这世道根本就不是童话世界里的乌托邦，也没有、更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在，许多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被迫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每个人都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啊。”她轻声说道，“在那张滑稽可笑的笑脸之下，又隐藏着多少泪水呢？”
秦羽贤听完妘雨姈的话后，迟迟没有说话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有点变化了。
他一直以为这个社会是安全和平公正的社会，难道他错了吗?
“贤哥，我说这些话并不是想像一个大人教育小孩子一样，来让他们了解社会的阴暗面。”妘雨姈轻柔地拍了拍秦羽贤的肩，“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理解我。不过....…我希望这些话对以后的你会有点用吧。”
“我......”泰羽贤哑着嗓子说，“我感觉好乱。”
妘雨姈挑眉：“是我讲的不清楚？”
“不是。”秦羽贤清了清嗓子，“我只是在意外，原来这个社会像洋葱一样，里里外外包了那么多层。”
“你也不用管这些，你现在只需要明白，表面光鲜亮丽的人未必富有，每天微笑的人也未必快乐。”妘雨姈说，“懂吗？”
秦羽贤点了点头：“懂。”
“感谢理解，理解万岁。”
两人终于回到了教学楼。走在楼梯上，妘雨姈忽然问道：“中考什么时候？”
“6月11号到6月12，怎么了吗？”
“今天几号？”
“5月23了。”
妘雨姈笑了起来：“是吗？太好了。”
秦羽贤有点奇怪:“是因为要解放了吗?”
“不是啊。”妘雨姈蹦蹦跳跳地说，“我只是开心罢了，因为再过几天我就要和小雪一起出去玩了。”
“出去玩？”秦羽贤吃惊地问，：你不上学了？”
“嗯，我请了两个星期的假。”
“你这......”秦羽贤一时想不出可以说什么，“牛逼。”
“怎么了？”妘雨姈撩了一下头发，淡淡地说，“我和小雪交往那么久还没有度过蜜月呢，我和她去趟三亚怎么了？”
“没怎么，挺好。”
妘雨姈看着秦羽贤，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次旅行的照片，也许是可以证明她存在过的最后证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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